若是將來墩兒和古青羽形同陌路,絲毫沒有母子情分,那麼這一場母子名分也不過是一場笑話罷瞭。
楊雲溪等著朱禮的回答。
朱禮卻隻是苦笑搖頭:“我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這事兒並不是一日兩日就能成的。既我都不確定最後是個什麼結果,又如何敢貿然許諾與她?”
朱禮這話原也沒錯。隻是楊雲溪卻依舊是微微有些失望——或許是因為她心中期盼著朱禮能說出一個肯定的答案,而不是如此一番沒有自信的話罷?即便朱禮說的是事實,也是最為穩妥的法子……
當然這點情緒最終被壓瞭下去,楊雲溪勉強一笑:“還是你想得周到。”
“若是墩兒不行……接下來不管吳氏還是孫氏,她們懷孕後,孩子隻要平安落地不管男女,我都打算抱養給青羽。”朱禮言道,語氣倒是平靜許多:“這兩人傢世普通,也無背景,自然是願意的。”
楊雲溪一時之間竟是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隻是下意識的摸瞭摸肚子。而孩子也仿佛是心有靈犀一般的微微動瞭一動。
作為母親,她當然能夠想象的出來母子分離的痛苦。可是要她勸說朱禮打消這個念頭,她卻是又根本不可能去做這樣的事情。
別人可憐,古青羽難道就不可憐?隻為著古青羽,勸說的話便是根本說不出口。
所以,最終她還是什麼也沒說,隻是默許瞭這件事情。
氣氛正沉凝著,楊雲溪卻是聽見瞭一陣子腳步聲。當即下意識的便是朝著腳步聲過來的方向看去。
朱禮顯然也是聽見瞭。
結果兩人卻是看見瞭朱啟。
朱啟今日穿著一身紫色繡蛟的袍子,倒是襯得他整個人貴氣非凡,器宇軒昂。
倘若朱啟手裡沒拽著一個宮女的話,那便是更加玉樹臨風氣質非凡瞭。隻可惜……他的器宇軒昂加上被他拽著那宮女的狼狽不堪卻是並不般配,反而叫人無端端生出瞭一股嫌惡來。
看見這個情形,楊雲溪便是直接挪開瞭目光,心裡微微泛起瞭惡心。也不必問,她便是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瞭——還能是如何?自然是一場位高權重,欺壓宮女的好戲罷瞭。
朱禮的眉頭也是微微皺緊瞭。
同樣的,朱啟在看見他們二人的那一瞬間,眉頭也是皺緊瞭。
不過既然看見瞭,雙方也都不可能當做沒看見。不過朱啟卻是搶在朱禮開口之前率先開瞭口:“大哥也在?這是——”
楊雲溪身份不高,自然還夠不上讓朱啟主動招呼行禮的份兒。倒是她這頭該給朱啟行禮才是,當下便是吃力的站起身來,不動聲色的微微行瞭個半禮:“原來是三皇子殿下。”
朱禮也是開口,冷冷的掃瞭一眼朱啟還拽著的那宮女,臉色更是難看瞭兩分:“老三,你這是做什麼?”
朱啟微微一笑,滿不在乎:“這宮女長得不錯,我已是打算收用瞭。”
楊雲溪垂著眸,眉頭微微皺起。隻覺得朱啟也太肆意妄為瞭一些,在宮中竟是如此的橫行霸道。而且這樣的心思,朱啟竟也是沒有絲毫遮掩的意思,讓人多少覺得有些無恥荒唐。
“這是哪兒的宮女?”朱禮出聲。
“我哪裡知道?”朱啟笑嘻嘻的說著,手上沒有半點要放開的意思:“路上瞧見瞭,覺得還不錯。便是扣下瞭。”
那宮女卻是不顧朱啟還拽著,“噗通”一聲便是跪下瞭,嗚咽著哭瞭起來,一面哭一面惶恐的沖著朱禮求情:“太子殿下,奴婢不願意!求太子殿下繞瞭奴婢一命罷!”
楊雲溪聽著這話,便是情不自禁的拽瞭朱禮一下。
朱禮側頭看瞭一眼楊雲溪,而後便是又看向朱啟,低聲呵斥:“聽見瞭?還不給我松開手!老三,你如今越發的沒規矩瞭!”
朱紹和朱啟年歲也差不瞭多少,不過朱紹和朱啟的性格差距,以及處事差距卻是十分巨大。
朱紹是太過小心,而朱啟則是太過無法無天,就像是個被寵壞瞭的孩子。
朱啟卻依舊是那副笑嘻嘻的樣子,不咸不淡道:“大哥這是做什麼?不過是個宮女罷瞭,難道都要和我爭搶?再說瞭,你訓斥我,可你那太子宮裡的人,也不見得守規矩。”
朱啟這般是真有點兒瞧不上朱禮管教的意思瞭。
楊雲溪心底的厭惡之情越發嚴重瞭幾分。
朱禮的臉色也不好看。當即他幹脆站起身來喚道:“劉恩。”
隻片刻功夫,劉恩便是也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冒瞭出來,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來:“殿下。”
“將那宮女送去母後跟前罷。”朱禮指瞭指那宮女,沖著朱啟微微一笑:“宮中宮女,除瞭你我宮中的之外,其餘全是父皇和母後的,你要收用也不是不行,去母後那兒說罷。”
朱啟似乎被朱禮這般強硬的手段給驚住瞭,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記得母後已經明令禁止過你再碰宮女。”朱禮的語氣也是微冷,眸光更是凌厲;“你也不小瞭,也該長腦子瞭!什麼事兒該做,什麼事兒不該做,你也該清楚明白!”
朱啟被這一頓痛罵頓時弄得漲紅瞭臉。
劉恩更是沒顧忌朱啟的意思,直接上前去扶起瞭那宮女,又沖著不肯撒手的朱啟低聲提醒:“三皇子殿下還是撒手罷。否則此事兒鬧大瞭殿下面上無光。”
朱啟幾乎是眼睛都有些通紅的惡狠狠的瞪著劉恩:“你算是什麼東西,也配和我說話?”
“朱啟!”朱禮沉聲喝道,卻是連名帶姓的叫朱啟瞭。
朱啟臉色陰晴不定的變幻許久,最終還是悻悻的松開瞭手。
劉恩則是面色不改的拉起那幾乎腿軟的宮女,飛快的去瞭。
朱啟忽然又笑瞭,“既然大哥喜歡,那就讓給大哥就是。”頓瞭頓,朱啟又道:“不如大哥另外賞個人給我罷。楊貴人屋裡的楊女官,卻是不錯。我與她也早有情誼——”
說著朱啟便是微微帶笑的盯著楊雲溪的臉看瞭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