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溪一面喊人,一面自己艱難的撐著身子坐瞭起來。
青釉飛快的跑瞭進來,一向沉著的面上此時有著罕見的驚慌。
“怎麼瞭這是?”楊雲溪瞧著不對,便是出聲詢問。
青釉面色難看:“眼下還不知道,不過那聲響離咱們太子宮卻是有些近。主子趕緊穿好衣裳起來再說罷。”
不管那聲音是什麼原因造成,離得這般近,誰都不會覺得是好事兒。自然是下意識的就明白,最好還是避一避才好。
楊雲溪也是這個意思。三下兩下的在青釉的服侍下將衣裳鞋子都穿上。至於頭發,卻是顧不得梳,隨意用簪子挽瞭個一窩絲頂著就出瞭門。
不僅是青釉,其他人也一樣是慌張忙亂又恐懼。
雙燕便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的,雙燕雖驚慌,但是卻還是強自鎮定著:“楊貴人趕緊跟我來,我們如今先去太後娘娘院子裡避一避。”
塗太後的宮殿在內宮深處,離這裡的確是十分遠瞭。眼下便是極好的躲避之處。而且塗太後亦可起到坐鎮的作用。
“太子妃呢?”既然雙燕出來瞭,那麼古青羽肯定也是準備好瞭。不過出於關切,楊雲溪還是問瞭一句。
“太子妃已是準備好瞭。”雙燕看瞭一眼楊雲溪,輕聲答道。
不過是幾步路的功夫,楊雲溪在雙燕話音沒落下多久,便是看見瞭古青羽。古青羽瞧著神色依舊不太好,身子瘦削得仿佛被風一吹就要倒瞭一般。可偏偏此時眾人都是驚慌失措的時候,古青羽卻是挺直瞭背脊鎮定自若。
這便是太子妃的風范瞭,這邊是天之驕女該有的氣度。
楊雲溪打心眼裡的贊嘆瞭一聲,加緊瞭腳步走瞭過去。“太子妃。”
古青羽回頭看瞭一眼,隨後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隻是這笑容卻是很快又散去:“阿梓,我如今暫且還不能走,你便是先過去。徐熏和熙和跟著你一起走。”
“熙和留下,徐熏跟著我去。另外宮中能走的,都先跟著我一起過去。”這個時候說別的都是浪費時間,楊雲溪知道古青羽在太子宮人都撤出去之前是絕不會走的,所以也沒勸,隻是果斷的如此言道。
眼下到處都是慌亂的情形,人人都是驚恐不安,卻是如同進瞭狼的羊群一般,此時最需要的便是領頭羊。
古青羽是領頭羊。這個毋庸置疑。楊雲溪心道,自己雖不像是古青羽那樣能讓人信任,可總歸也比其他人強一些。
古青羽也同樣沒多說,微一頷首,卻是堅持:“熙和跟著你去。徐熏留下。”
楊雲溪略一思索便是明白瞭古青羽的意思:熙和辦事能力強,跟著她去,用處的確是比徐熏大。徐熏雖然不錯,可是到底還是不如熙和的。
眼下沒有爭論的功夫,楊雲溪直接便是掃瞭一眼吳文玉孫淳妍等人,轉身就走:“都跟我去太後娘娘那兒。”
熙和也是出聲:“都不必帶什麼東西,人走就行。都走快些。”
一行人便是匆忙出瞭太子宮,往內宮而去。
楊雲溪出瞭太子宮的大門後,便是遙遙看瞭一眼宮外那方向,卻見那邊火光沖天,似乎就在宮門口一般,心中便又是一緊。而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硫磺味,卻是更加的讓人心中不安。
然而似乎是為瞭印證眾人心中的猜想一般,還沒走上幾步,便又是一聲“轟隆”巨響。伴隨著巨響的依舊是大地的各種震顫。
隨著震顫的,還有一股轟然而來的熱浪,這股熱浪裡充斥著濃濃的硫磺味。從側面撲過來,幾乎要將人掀翻過去。
有人忍不住尖叫瞭起來。
楊雲溪也是握緊瞭青釉的手。青釉微微顫抖著,她感受得很清楚。
“怕什麼?”楊雲溪出聲呵斥,冷冷的掃瞭一眼明顯嚇壞瞭的吳文玉:“又沒讓你過去,如今離咱們這樣遠,你在怕什麼?”
被訓斥瞭的吳文玉幾乎要哭出來:“實在是太嚇人瞭——”
“宮外自有將士守著,這宮門固若金湯!你若怕,便是走快些就是!”楊雲溪自然也明白什麼叫過猶不及,之前的訓斥不過是為瞭先穩住她們的情緒罷瞭。此時再提醒一兩句,效果自然也就有瞭。再訓斥下去,隻怕就讓人反感瞭。
熙和此時也是出瞭聲:“正是這話!怕什麼?隻要進瞭內宮,便是離得更遠瞭,還有什麼可怕的?”
兩人這般說著,其他人倒是多少都鎮定瞭一些,可是腳步卻是都不約而同的加快瞭。
楊雲溪肚子碩大,卻是走不瞭太快,一時之間便是明顯的感覺到瞭別人的焦灼。
“走得快的便是先過去罷。熙和,你跟著。“楊雲溪自然也不可能真讓這麼多人跟著自己耗著,這麼耗下去,唯一的可能便是人心浮躁,最後說不得就會生出事端來。熙和此時便是能派上用場瞭。
熙和看瞭楊雲溪一眼,猶豫一下卻也是沒反對:“那我先去,你也別急,宮門口離這裡也遠著呢。”
楊雲溪自然知道這個,點點頭沖著熙和一笑:“卻是要靠你瞭。”比起宮門口未知的情況,那一大群人卻是最難管的。
沒瞭她的拖累,其他人的速度快瞭不知多少。楊雲溪幾乎是看著別人的背影一個個消失在自己前面的。這般被一次次的超越而去,漸漸的青釉的顫抖便是更厲害瞭。
然而楊雲溪卻還是不疾不徐的,一步步都是穩穩當當的往前走。她其實心裡很清楚,如果果真今兒宮門口被攻破,那麼不管她躲去哪裡,那都是沒有用處的。內宮和外宮,雖然也有宮門,可是哪裡可能和最外頭那一道宮門比?而且也無人鎮守。
宮中的人數量雖也不少,可都是女人和宦官,能抵得上什麼事兒?
所以,既然沒用,她又何必害怕?何必著急忙慌的要去避難?真出瞭事兒,一個跑不掉。不出事兒,不躲也是一樣。
楊雲溪此時想的,不是躲去塗太後那兒。而是在想,此時鎮守宮門的是誰。而朱禮又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