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古青羽這樣的問題,楊雲溪卻是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樣回答。
她當然清楚古青羽最初進宮是為瞭什麼。要說古青羽非要嫁給朱禮,那也不是。朱禮娶古青羽,無非也是為瞭強強聯手,得瞭古傢的支持罷瞭。而古傢,則也無非是想著能讓古傢能維持住平穩和繁榮罷瞭。
古青羽要說嫁給朱禮後喜歡朱禮,楊雲溪自認為卻也是沒有的。古青羽從不曾吃醋,更不曾在意過朱禮寵幸瞭誰。更不曾對朱禮表現過小兒女的情思。
不過即是如此,古青羽卻也是再合格不過的太子妃。楊雲溪真心認為換瞭任何其他的人來,也未必有古青羽做得好。
朱禮就算不看在古傢的面上,也該看在古青羽替他打理後院的份上對古青羽尊重呵護一些。
然而朱禮卻是如此……
楊雲溪看著古青羽,卻是忽然就覺得朱禮的確是無情的。隻是她卻又似乎沒有資格來說這句話:至少朱禮對她是從不曾無情過的。
從古青羽院子裡出來,楊雲溪便是情緒有些低沉。對於朱禮對古青羽的態度,她總是忍不住翻來覆去的去想。雖然明知道這樣也沒什麼用,她還是忍不住。
蘭笙和青釉等人看著楊雲溪這般狀態,便也是不敢多嘴,更是囑咐瞭宮人們都謹慎些。
是以,朱禮剛一進瞭薔薇院,便是覺出不同來。
“這是怎麼瞭?”朱禮微微蹙眉,隨意問瞭歲梅一句:“怎的氣氛這樣古怪?是發生什麼事兒瞭?”
歲梅自然是不敢多嘴。隻說不知道。
朱禮眉頭又攏瞭幾分。
進瞭屋子,朱禮一眼就看見瞭楊雲溪對著小蟲兒的搖床在發呆。走過去一看,才發現小蟲兒已經是睡得香甜瞭。
以為是小蟲兒怎麼瞭,朱禮便是不放心的伸手摸瞭摸小蟲兒,見體溫也沒什麼異樣,心頭一松的同時卻是更加納悶起來:“怎麼瞭?”
板住楊雲溪的肩膀,微微一用力讓楊雲溪轉過身來與他對視,朱禮微微蹙著眉頭,面上難掩關心。
楊雲溪對上朱禮的眼睛,忽然有些無法面對一般,便是忍不住的轉開瞭眼睛。
朱禮自是更加納悶:“這是怎麼瞭?”
“今天我去看瞭長生。”楊雲溪覺得自己不該說,可是卻偏偏又忍不住。
朱禮一怔:“青羽怎麼瞭?”
“她知道瞭你將古大人調走的事兒。”楊雲溪看著朱禮的眼睛問出的這句話。
朱禮微微一頓,卻是什麼也沒說,隻是應瞭一聲:“嗯。”
楊雲溪心裡便是湧出瞭一股說不出的失望來。不知是失望朱禮這般對待古青羽的態度,還是失望朱禮連一句解釋都沒有。就這麼輕描淡寫的一個“嗯”字算是瞭回答。
幾乎是費瞭好大的功夫,楊雲溪才沒讓這股失望她面上表現出來。不過她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不然隻怕她還是無法壓制住自己的情緒。便是索性起身來:“我去看看晚膳好瞭沒有。”
楊雲溪落荒而逃,朱禮緊緊盯著她的背影,眉頭微微皺起。
等到楊雲溪回來的時候,朱禮卻是已經半點異樣也沒有瞭。
兩人都是沒再提起古青羽,也沒再提起方才的話題。都是若無其事的如同往常一般。
隻是,事情發生瞭就是發生瞭。再怎麼若無其事,卻也都是沒有辦法如同往常一般的。楊雲溪不知道朱禮是什麼感受,反正她始終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直到夜裡就寢的時候,朱禮終於是忍不住:“是不是青羽說瞭什麼?”
楊雲溪下意識的便是道:“長生能說什麼?”
“你很介意這事兒?”朱禮微微皺眉,沉聲言道。
楊雲溪有點兒不知道該怎麼說,最終發現自己竟是隱藏不瞭自己的情緒,便是道:“嗯。是有些在意。古傢雖說這次犯瞭錯,可是終歸以往還是立下功勞的。還有長生她……雖然不能替大郎你誕下嫡子,可是那也並非是她的意願。大郎你這樣做,會不會寒瞭一些老臣的心?”
明明是想質問朱禮,隻是話到瞭嘴邊到底說不出口,便是隻得換瞭一個婉轉的說法,披上瞭一層名為關心的皮肉。
朱禮似乎是看穿瞭她的心思,瞭然的目光看得楊雲溪微有些不自在。
朱禮輕笑一聲,似乎非要問個徹底:“那你到底是擔心我呢,還是擔心青羽呢?”
楊雲溪倒是沒想到朱禮會這樣問,倒是愣瞭一下。等到反應過來,便是也想好瞭回答:“自是都關心的。大郎你為何會這樣問?”
“我在想,於你心中,到底是重要呢,還是青羽更重要一些。”朱禮的唇角似乎有些弧度,讓他的神色看起來有點兒像是在開玩笑。
楊雲溪卻是徹底的愕然瞭。朱禮怎麼會問這樣一個奇怪的問題。這個要怎麼比較?一個是她的摯友,一個是她的夫君,這如何比較?又如何比較得出?
因為太過愕然,楊雲溪便是好半晌也沒能說出一句話來。
朱禮看著楊雲溪這般,到底還是心軟瞭,沒等到楊雲溪說什麼,便是主動出聲:“逗你罷瞭。至於這個事兒,我也不好和你細說。你若擔心我會犧牲青羽,我今日便是告訴你。我朱禮就算再怎麼落魄,也不至於犧牲一個女人。”
這話就說得有些嚴重瞭。楊雲溪一時之間卻是有些後悔瞭——她是不該問的。朱禮這般被她質疑,又該如何作想?心裡又是怎麼樣一個想法?大約也是覺得失望吧?
楊雲溪不知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能怎麼做。最後便是隻囁嚅道:“對不起——”
朱禮卻是柔聲道:“好瞭,睡罷。”依舊如同往常一般,將楊雲溪摟在自己懷中,然後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楊雲溪卻是毫無睡意。
“長生應是有些難過的。”楊雲溪輕嘆瞭一聲,而後出聲言道:“你若有空,便是去看看她。”
朱禮身上有瞬間的僵硬。
楊雲溪抿緊瞭唇,覺得自己也許又說錯話瞭。
朱禮到底還是應瞭一聲:“嗯。睡吧。”
輾轉一夜無眠,快到瞭天亮,楊雲溪這才睡瞭過去。
第二日朱禮便是去看瞭古青羽。至於說瞭什麼誰也不知道,橫豎楊雲溪再去看古青羽的時候,誰也沒再提起這個事兒。仿佛這件事情沒發生過一般。
日子就這麼一****滑瞭過去。也是一天天熱瞭起來。換夏衣的事兒倒是讓楊雲溪忙瞭好一陣子。
別處倒也是罷瞭,孫淳妍那處如今最是不能馬虎的。尤其是要防著送去的佈料和夏衣裡頭的被人夾帶瞭什麼不該有的東西。
楊雲溪這般小心,徐熏倒是覺得有些過頭瞭:“她一個小小的貴人,哪裡又會讓人這般惦記?”
楊雲溪隻是笑:“倒不是她多金貴。而是怕有人算計咱們。”可不是怕麼?正所謂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她如今占著這麼一個位置,總會叫有些人心裡不舒服。若是對方在這其中使個絆子,她可不是得吃大虧?
若是別的事兒也就罷瞭,可是孫淳妍這,卻是絕不能出任何的問題的。自然是隻能小心又小心。
這頭夏衣的事兒忙完瞭,墩兒的周歲禮便是又到瞭。作為朱禮的長子,縱然不是嫡長子,卻也是不能馬虎瞭的。關鍵是墩兒當初洗三便是簡單瞭事,那麼現在周歲禮,自然是不能再那般簡單的就算瞭。
按照李皇後的意思,得大辦才好。如此一來,不管是楊雲溪也好,還是昭平公主也好,都是忙瞭起來。
若真要比較,自然還是昭平公主更忙一些。畢竟這事兒楊雲溪能忙的事兒也就那麼幾件罷瞭。
一則是墩兒周歲時候要穿的衣裳,二則便是抓周時候要準備的那些東西。不過東西也就是查驗一番,宮中早是準備好瞭的。
按說墩兒周歲便是要上玉諜的,李皇後大約是想著時間過去這麼久瞭,朱禮也未必再那麼堅持。所以便是又提起瞭這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