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鳳溪卻是真守到瞭楊雲溪醒來。

楊雲溪醒來後還未完全清醒，便是下意識道：“水。”

楊鳳溪便是親自倒瞭水給楊雲溪，又見楊雲溪一隻手不方便，便是索性扶著楊雲溪坐起來，親自喂瞭楊雲溪喝。

楊雲溪恍惚的吞咽著，側頭看瞭一眼卻是微微一怔，混沌中也不知怎麼的就想起瞭薛月青來，便是撒嬌的蹭瞭蹭，軟聲道：“娘。”

楊雲溪這是燒得人都有點兒恍惚瞭。隻覺得自己似乎是回到瞭小時候，那時候薛月青也是會在她病瞭的時候徹夜的守護她，在她醒來的時候愛憐的去給她倒水喂藥。

而楊鳳溪卻是清醒得很。被楊雲溪這麼一蹭，倒是整個人都呆瞭一呆。尤其是在聽見那一聲“娘”的時候，更是心中一沉。

歲梅也是慌瞭。

“我是鳳溪。”楊鳳溪隻是失神瞭那麼片刻，很快便是出瞭聲，隻是眉頭依舊蹙著，目光裡也全是擔憂：“雲溪，我是楊鳳溪，是你姐姐。你仔細看看。”

楊雲溪漸漸也是清醒過來——除卻尷尬之外，她自然還是有幾分不好意思的。當即便是嘆瞭一口氣，“是我自己病糊塗瞭。恍惚想起瞭小時候瞭。”

聽瞭她這樣一說，楊鳳溪和歲梅倒都是松瞭一口氣。剛才兩人在那一瞬間，都幾乎是以為楊雲溪這是燒壞瞭腦子瞭。

“小時候，我也總盼著娘能這樣對我。”楊鳳溪也是有些恍惚，苦笑瞭一聲：“可是卻是從來沒有過這樣的體驗。有一次，聽說你病瞭。我便是偷偷的過去看你。我就看見她摟著你，滿臉都是溫柔的喂你喝藥。那時候，我很嫉妒。甚至想，若是沒有你就好瞭。”

楊雲溪靠在楊鳳溪懷裡聽著，聽著楊鳳溪說起小時候那樣的心思，卻是止不住的嘴角上揚：“可你不知道我卻也是嫉妒你的。做點心也好，做衣裳也好，都是做雙份的。你那那一份，娘她卻是從來都不許我去碰的。我記得有一次吃點心，忍不住吃瞭你的那一份。娘打瞭我的手板心，雖然不是很疼，可是我心裡卻是委屈得不行。”

說著說著，楊雲溪甚至輕笑出聲：“是啊，我那時候也想，沒有你就好瞭。”

楊鳳溪便也是輕笑出聲。

“你受傷的時候，我想，我大約是感覺到瞭。”楊鳳溪輕聲開口，有些迷惑：“當時我隻覺得手臂一疼，整個人便是都從夢裡驚醒過來瞭。可是我手臂上什麼傷口也沒有。我當時想瞭很久，便是想或許是你受傷瞭。便是央著王爺去打聽消息。”

楊雲溪聽這話，也是隻覺得驚奇：“這怎麼會……”

“聽別人說，雙胞胎有這樣的感覺也是不奇怪。”楊鳳溪輕聲言道，又微微嘆瞭一口氣：“在那一刻，我心裡空蕩蕩的慌亂得厲害。整個人都是不好過。那個時候我便是才真正體會到瞭什麼叫血脈相連。”

“雲溪，是我錯瞭。”楊鳳溪忽然落下淚來：“以前是我太自私瞭。你並未對不起我過，我卻是固執的覺得你搶走瞭我的一切。”

楊鳳溪伸手握住楊雲溪的手：“雲溪，我們和好罷。讓我們試著像是真正的姐妹那樣去相處罷……”

楊雲溪怔怔的看著楊鳳溪，半晌才輕笑出聲，用手指去觸碰楊鳳溪臉頰上的淚：“傻姐姐，我又何曾怪過你呢？咱們本來就是真正的姐妹。又為什麼要說試著去做姐妹？你不也說瞭，你能感受到我承受的痛苦嗎？別的姐妹也未必有這樣的感受和體驗。”

楊鳳溪看著楊雲溪這樣輕易便是原諒瞭自己，心裡卻是越發的復雜。最終卻隻是笑罵一聲：“傻丫頭，你為什麼總這樣傻？為什麼不……”不自私一點？

楊鳳溪的話雖沒說完，可是楊雲溪卻是猜到瞭一點。當下輕嘆一聲：“世間那麼多的事兒，我們又何必隻盯著這一點呢。”

說完這話，她倒是註意到瞭楊鳳溪肚子上的弧度，當下一怔隨後便是笑瞭：“你懷孕瞭。真好。”

楊鳳溪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肚子，也是抿唇笑瞭。隻是眉眼卻是柔和，滿滿的都是母性光輝，仿佛整個人都是鍍上瞭一層金光，隻讓人覺得閃耀無比。

“也不知是姑娘還是小子。”楊鳳溪輕嘆瞭一聲，“隻盼是個姑娘才好。雖然王妃沒什麼，可是總歸不好……”

楊雲溪及至此時，便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瞭楊鳳溪的不一樣來。楊鳳溪是真的變瞭，若是換成以前的楊鳳溪，隻怕是要恨不得借著這個機會將睿王妃擠下去才好，想著自己若是生下睿王的嫡長子才好。可是現在，楊鳳溪卻是說出瞭這番話來。

“真好。”楊雲溪笑瞭起來，輕聲呢喃：“不管是姑娘還是小子，隻要好好教導著，本本分分的，便是再好不過的。睿王妃也不是那等小氣的。”

楊鳳溪點點頭：“睿王妃的確是個好的。我望塵莫及。”

姐妹兩個親親熱熱的說瞭一陣子話，氣氛倒是和樂。

“下次別這樣傻瞭。”眼看著時辰差不多瞭，楊鳳溪自然也是不可能真在宮裡留宿。不過在走之前，她還是忍不住提醒瞭楊雲溪一句：“有些事兒該讓太子擔著就讓太子妃擔著。她是太子妃，你又不是！你這般被人推出去當瞭擋箭牌，你還自己傻樂呢！”

雖然楊鳳溪這話不好聽，可是卻是實打實的關切。

楊雲溪心中微微一暖，卻是忍不住連眼睛都有些酸澀起來。強掩飾著情緒應瞭一聲，她催促楊鳳溪：“好瞭，快出宮去吧。明兒再來就是。不然睿王該不放心瞭。”

“明日我與舅母一起來。”楊鳳溪替楊雲溪掖瞭掖背角，柔聲囑咐：“別怕吃藥苦，早日好起來才是正經。你這般渾身難受，我也是有感覺的。隻當是為瞭我，也要早點好起來。”

楊雲溪應瞭一聲，唇角忍不住上翹起來：“知道瞭。你懷孕瞭倒是突然就囉嗦起來瞭。”

楊鳳溪嗔怪的看瞭一眼楊雲溪，這才是轉身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