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頭朱禮走後,熙和在原地站瞭半晌,這才微微一笑看瞭一眼蘭芝:“走吧。這一次總歸不會再平靜瞭罷?”
蘭芝也是微笑:“這麼一來,殿下必然是會對主子再度信任的。”
“其實信任不信任倒是也罷瞭。你說,這一次楊側妃會不會也染上天花死掉呢?”熙和的語氣是輕快的,可是眼底流淌的,卻分明是惡毒和陰狠。
“不過沒關系,聽說染上天花的人,就算是活下來瞭。也是滿臉的麻子,根本見不得人。”熙和越說笑容拉得越大瞭幾分。
蘭芝聽瞭也是喜笑顏開:“可不是?其實要我說,真那樣瞭倒是好,正好讓她看看,殿下到底是喜歡她哪一點。沒瞭那張狐媚的臉蛋,看看殿下還喜歡不喜歡去薔薇院。還會不會去薔薇院。”
想想那樣的情形,熙和倒是忍不住的笑出聲來。瞥瞭一眼蘭芝:“你倒是壞得很。不過這個想法倒是極好的。”
主仆二人對視一笑,而後便是才緩緩離去。
而這一番話,卻是輾轉瞭半日後,到底傳到瞭楊雲溪的耳朵裡。包括之前熙和與朱禮說的那一番話。
彼時楊雲溪剛給小蟲兒喂瞭藥。
小孩子自然都是怕苦的。楊雲溪為瞭哄小蟲兒乖乖吃藥,便是以身士卒的先喝瞭一口,然後笑著跟小蟲兒道:“看,娘都喝瞭,你若是乖乖喝瞭,娘就給你做點心好不好?”
小蟲兒到底乖巧,雖然不情願,可是還是哭著喝瞭。隻是喝瞭之後便是又撒嬌又哭鬧,哄瞭半天才哄好。
換做以往,也許楊雲溪多少也會有點兒不耐心。可是現在,看著小蟲兒哭鬧,除開心疼之外,她卻是半點的其他情緒也沒有。
若不是病瞭,小蟲兒哪裡需要喝藥?若不是這般,小蟲兒又怎麼會哭鬧?
藥自然是十分苦的。楊雲溪嘗瞭一口,隻覺得一路都苦進瞭心裡。
直到小蟲兒哄好瞭,她這才出瞭屋子,漱瞭漱口,將苦味除去瞭。也這才聽歲梅回稟事情。
歲梅將事情一五一十的跟楊雲溪說瞭。
楊雲溪聽完這話之後,沉吟瞭片刻倒是冷笑一聲:“好一個替罪羊。好一個栽贓嫁禍。”
歲梅聽出楊雲溪的怒氣來,當即便是忙勸道:“主子犯不著為瞭別人惱怒,這事兒咱們還得從長計議得好。氣壞瞭身子可不值當。”為瞭小蟲兒,昨兒一晚上楊雲溪都沒睡著。輾轉瞭一晚上。若是一直這般下去,人哪裡受得瞭?
況且,歲梅也是怕楊雲溪沖動之下做出什麼不妥的事情來,到瞭最後倒是反而被人利用瞭。
楊雲溪自然是惱怒的,甚至此時就用怒火焚天這個詞來形容也是半點不為過的。要說沖動,她此時恨不得將和這事兒有關系的人都是直接打死才好。
可是現在她卻是顯然不行也不能。
她現在就像是個困獸,就這麼被困在瞭這一方屋宇之內。困在瞭薔薇院這個方寸之地。雖然是她自己將自己困在這裡頭的,可是再選一次,她還是依舊會瑞選擇。
對她而言,什麼最重要?自然還是小蟲兒,就是朱禮也要排在小蟲兒的後頭。
小蟲兒染上的是天花,她甚至連眼睛都不敢錯開半點,就怕一個眨眼,小蟲兒就沒瞭。守著小蟲兒,哪怕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盯著小蟲兒看,她也是覺得心頭好受一些。
至於別的,她可以暫時都可以不去理會。但是就像是熙和說的,她若死瞭也就罷瞭。若是不死——她是絕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的。
而且……“歲梅,你覺得熙和在這件事情裡摘得清楚麼?這件事情,果真就隻是她聽說而已?”楊雲溪冷笑一聲:“不管她原話是如何,反正我不信。”
別說不信熙和是無辜的,她倒是隻想懷疑,熙和根本就是主謀瞭。
可不是麼?若是沒參與,這件事情熙和能知道得那樣清楚?
“殿下那頭是個什麼態度?”楊雲溪揉瞭揉手腕,帶瞭幾分疲倦。
歲梅搖頭:“當時也看不出什麼情緒來。不過瞧著隻怕也不大相信。”
楊雲溪面上沒什麼神色:“是不該相信。”她都不信,何況朱禮。她不覺得朱禮會比她還要傻,還要糊塗。隻是就怕朱禮即便是不信,為瞭大局到底還是隻裝糊塗。
楊雲溪輕嘆瞭一聲,眼底有些無奈:不是她不願意去理解朱禮,也不是她不願意去相信朱禮。隻是這件事情上,她卻是半點也不願意讓步。
她不想再經歷以前的痛苦,更不能容忍旁人對小蟲兒出手。
不過,熙和說得這般,倒是也不見得全是假的。
倘若熙和沒有出手,那麼這個背後出手的人就有待商榷瞭。
最讓人懷疑的,自然還是古青羽——她如今懷著孩子,自然也是要為瞭自己的孩子考慮的。這是做母親的天性。就比如李皇後,朱啟那般,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護著朱啟。
可是要說真是古青羽做的,楊雲溪卻也有些遲疑。她曾經覺得她是瞭解古青羽的,可是事實上,她後來才知道並不是那般。古青羽連她都會算計,更不要說是別人瞭。
這一點讓楊雲溪又點拿捏不準。可是她始終還是覺得,古青羽應該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
古青羽不至於這般傻。而且也不會用這樣醃臢的手段才是。畢竟天花是什麼?真傳染開來,誰能跑得掉?而且就看古青羽那精氣神,也並不覺得古青羽還有心思去算計這些。
“這件事情,暫且不要輕舉妄動。咱們等著看戲罷。”楊雲溪最終是如此吩咐歲梅的。事實上,除瞭看戲之外,她也趁機冷眼旁觀,將這件事情看個清楚明白。
歲梅應瞭一聲,倒是也沒多想。反倒是蘭笙有些遲疑:“不提醒太子妃嗎?”
楊雲溪搖頭:“不必多事。”一則是古青羽未必真是無辜的,二則是古青羽若是連這點都應對不瞭的話,那古青羽也就不是古青羽瞭。
況且,她現在都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瞭,哪裡還顧得上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