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裡按理說不應該如此暗才是。畢竟不隻是有燈,還要時刻燒香蠟紙燭。哪裡可能如此暗?
守靈的人此時也都是迎瞭出來,不過看著那樣子,倒是明顯的都是瑟瑟,擠在一處就像是一群被嚇破瞭膽的鵪鶉。
楊雲溪微微瞇瞭瞇眼睛,幾乎是氣笑瞭:”一個個都給我站直瞭!這般是要做什麼?有什麼可怕的?就算太子妃真回來瞭,難不成還能吃瞭你們?還是說你們做瞭什麼虧心事兒?”
楊雲溪這話便是逼迫得眾人總算是打點起瞭膽子來:再瑟縮下去,倒是成瞭做瞭虧心事兒瞭。
緊接著楊雲溪便是率先一步重新踏入瞭靈堂,沉聲吩咐:“將燈都點起來。”話還沒說完倒是隻覺得身上微微一寒——
楊雲溪看瞭一眼同樣是有些明顯戰栗的歲梅。
歲梅牙關都是有些微微發顫:”主子,奴婢怎麼覺得——“有些冷?莫名的就是一股寒氣從腳底下往外冒。
楊雲溪淡淡道:”放瞭這麼多的冰盆,自然是冷的。你們說呢?”
本來莫名的突然進屋一冷,眾人心裡都是心中緊張,此時聽瞭這話,倒是莫名松瞭一口氣。而後互相對視一番,倒是忽然就有些想笑瞭:可不是麼?原本還很怕的事兒,這麼一說可不是好笑瞭麼?倒是自己嚇瞭自己一跳瞭。
楊雲溪揉瞭揉眉心,隻覺得疲倦:“你們也不過是自己嚇自己罷瞭。”
話音剛落,也不知風吹瞭還是怎麼的,忽然桌上的供燭便是滅瞭一隻。而與此同時,另一隻也是有些要熄滅的架勢。火苗跳動著,倒是莫名的就滲人瞭起來。
楊雲溪倒是也真有點驚住瞭——心裡更是不可遏制的浮出瞭一個念頭來:莫不是古青羽真的魂魄歸來瞭?
不過這個念頭卻是到底很快就被壓瞭下去,楊雲溪垂眸道:”不過是風吹瞭罷瞭,怕什麼?“
話音剛落,另一隻供燭便是一下子也是熄滅瞭。
死寂,屋裡登時便是死寂一片。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供桌。好半晌才有人開口,隻是牙齒卻是都打著顫:”側妃,隻怕太子妃是真……“
楊雲溪斜睨瞭一眼不住往外蹭的人,淡定的呵斥出聲:”誰敢亂動?都給我站住瞭!人多怕什麼?“
一句人多怕什麼,倒是讓眾人都是鎮定瞭一些。不過卻也是都忙擠在瞭一處。
楊雲溪看著這般架勢,道是也懶得再多說什麼。當即隻看瞭一眼還算鎮定的一個小黃門:”你若是膽子大,便是去跑一趟,請殿下過來。“
這樣的情形,她怕是鎮不住場面瞭,所以自然是隻好請朱禮來。而且出瞭這樣的事兒……她若說真不怕,卻也是假的。畢竟正常人見瞭這樣的情形,誰不怕?她也不過是強撐著罷瞭。
朱禮倒是來得飛快。不過即便是這麼一段時間,眾人也是嚇得不輕的。疑神疑鬼自是不提瞭,關鍵是這樣的氣氛下,又如此沉默壓抑,饒是楊雲溪再怎麼大膽,心裡也有些發毛。
所以當朱禮出現的時候,楊雲溪便是忍不住忙上前去:“大郎。”
朱禮看瞭一眼楊雲溪,似是知道瞭楊雲溪的心思,當下便是主動握住瞭楊雲溪的手,應聲道:“事兒我都聽說瞭。”
楊雲溪應瞭一聲,被朱禮這麼一握,隻覺得朱禮的手掌特別的暖,這種暖意更是仿佛竄遍瞭全身一般,登時就驅散瞭骨子裡的那股寒氣。讓渾身上下那種發毛之感陡然退去。
楊雲溪定瞭定心神,復雜的看瞭一眼供桌:“大郎覺得這個事兒——”
朱禮看瞭一眼供桌,最後便是道:“正所謂見怪不怪,其力自敗。有什麼可怕的?不過是兩隻供燭罷瞭。”
朱禮走上前去,仔細看瞭一眼,末瞭才又吩咐道:”劉恩,你來看看。“
劉恩領命上前來,將那蠟燭仔細的看瞭一看,末瞭才道:“殿下您看。”
朱禮看瞭一眼,“唔”瞭一聲後便是淡淡道:“收起來罷。”
楊雲溪也是跟著湊上去看瞭一眼,然後便是發現——那蠟燭的芯兒竟是斷瞭的。蠟燭的芯子都是斷的,燒光瞭自然是滅瞭。所以剛才會出現那樣的情況,著實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楊雲溪幾乎不曾笑出來——這事兒其實和方才寒氣的事兒是一樣的。說白瞭,其實也都不過是自己嚇唬自己罷瞭。
不過,這樣的情況很快卻也是讓楊雲溪心頭生出瞭一個念頭來——宮裡的供燭自然都是精挑細選的,有問題的自然是不可能輕易出現的,所以這根供燭,到底是偶然,還是……必然?
楊雲溪看瞭一眼朱禮。
朱禮卻是毫無所覺,隻是吩咐劉恩:”劉恩,再看看另一根。“
劉恩看完之後,便是面上露出瞭一點驚疑之色來。
楊雲溪自然也是瞧得分明,另一根的情況,和這一根的情況是一模一樣的。兩根同時出現這樣的情況……很難說服人這是巧合。
朱禮神色依舊平靜:”仔細收著吧。“
楊雲溪嘆瞭一口氣,看著朱禮道:“既是一場誤會,那大郎你快些回去歇著罷。”
朱禮應瞭一聲,卻是又掃瞭一眼屋裡的其他人,冷聲道:“這件事情誰也不許說出去,都明白瞭?”
眾人自然是趕忙應下來。半個字也是不敢多說的。
隻是朱禮卻也是沒再回去睡,反倒是跟著楊雲溪去瞭薔薇院。眼下幾乎已是天光見亮瞭,兩人也沒再多說,便是趕緊都歇下瞭。隻是楊雲溪縱然是躺著瞭,她也是最終難以睡去——翻來覆去,這件事情她都有點兒鬧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鬧鬼這樣的事情折騰出來,到底是想做什麼?
楊雲溪這頭睡不著,朱禮倒是突然出聲瞭:”也不必想那麼多。事情總能看明白的,咱們隻管慢慢等著就是瞭。”
朱禮的話自是有道理的。楊雲溪嘆瞭一口氣,應瞭一聲。
隻是這會子他們誰也沒想到,第二日皇帝竟然是病瞭。不隻是皇帝病瞭,塗太後同樣身子也是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