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三章 驚見

作者:顧婉音 字數:2114

曾太妃眼底難掩關切。

楊雲溪笑瞭一笑,卻是雲淡風輕的模樣:“是。太妃原也是知道瞭這件事。”

曾太妃原有一肚子的話,可是看著楊雲溪這般模樣,卻是反而一個字也是說不出來瞭。最後隻得說一句:“貴妃你心頭又數就好。”

楊雲溪應瞭一聲,看一眼曾太妃的裙子,微微一皺眉,吩咐染心去拿一條她的裙子先給曾太妃換上。

曾太妃卻是笑說不必:“也不打緊,一會兒就幹瞭。”說著又去逗小蟲兒,一時之間屋子裡倒是頗有些和樂融融之感。若非是朱禮這般,隻怕氣氛倒是更好一些。

中午時分,雨勢便是又小瞭許多,雖說還是一直在落雨,可是不過隻是綿綿小雨,遠遠沒瞭昨日的聲勢浩大。自然,也基本是不影響人做事兒走動瞭。

用過午膳還未曾來得及小憩片刻,劉恩卻是過來請楊雲溪去商議政事。楊雲溪微微有些詫異——子從立太子之後,她便是有意將自己摘出來,不再去看折子,隻讓劉恩每日過來挑要緊的回稟就是。所以劉恩這個時候過來請她……

下意識的,她便是問道:“可是出瞭什麼事兒?”

劉恩搖搖頭,趁著左右無人,壓低聲音道:“有人想見一見貴妃您。”

楊雲溪一怔,還想再問,卻是又壓下瞭,隻是笑道:“我去換件衣裳。”不管是誰,橫豎見瞭也就知道瞭。

隻是饒是心中再怎麼平靜,待到見瞭那人的時候,楊雲溪還是狠狠的愣瞭一下:“陳將軍?”

陳歸塵此時應該是在邊關才是。可是他卻是出現在她面前。

陳歸塵滿面的風塵之色怎麼都是掩蓋不住。見禮之後,他便是直接瞭當的問道:“如今皇上是什麼情況?”

楊雲溪壓下心頭那些驚訝和驚喜,苦笑一聲:“皇上的情況……不太好。”

陳歸塵抿著唇角,面色有點難看。好半晌才聽他道:“朝中局勢我也聽說瞭,下一步,隻怕他們是要逼著貴妃將權放下來瞭。”

如今楊雲溪心底自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陳歸塵的擔憂不是沒有意義的,而是支持墩兒的人必定會如此做。

畢竟,隻要朱禮昏睡的事兒讓所有人知道,她過問政務的事兒便是瞞不住。到時候,支持墩兒的人,或是心中有些盤算的,必定是寧願這權力捏在他們手裡,而不是她一個後宮婦人手上。

隻是這樣的事情,其實她也並沒有多少方法。一個後宮不得幹政,便是如同千鈞巨石,一下子就將她壓得死死的。

“如今,隻能走一步看一步。”楊雲溪笑瞭笑,不甚在意的樣子:“若是皇上一直昏睡,我把持著朝政也沒多大意思。倒不如早些讓出去。”

“太子年幼,恐被包藏禍心的人當成瞭傀儡。”陳歸塵面色甚為難看,語氣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仿佛已是看見瞭那一幕。

楊雲溪仍是苦笑,無奈反問:“我知道。可是……我又能如何呢?”

若是墩兒是她的兒子,她尚能強硬一些,可是……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就是一個兩難的境地。

陳歸塵被楊雲溪這般無奈的態度弄得微微一怔,隨後神色便是更加難看瞭:“可是,縱然貴妃你放手。那些人,也未必會放過您,放過阿石殿下,還有……”

陳歸塵的目光落在瞭楊雲溪的肚子上,神情晦澀,卻是說不下去瞭。

楊雲溪知道他這是擔憂自己,當下反倒是笑瞭起來:“這個倒是不怕,我若是連自己安危都護不住,如何會輕易放手?”

她沒有幹政的心思,也不想把持朝政,可若是有人要想置她於死地,不給她活路,她卻不會坐以待斃。

陳歸塵看著楊雲溪風淡雲輕的樣子,雖不知她何處來的自信,不過卻還是覺得心頭驟然一寬,也放下心來,最後卻是不知該說點什麼好,隻幹巴巴說一句:“那就好。”

如今他們各自已是有瞭珍視之人,倒是少瞭幾分尷尬。隻是卻是又多瞭幾分疏淡:男女有別,有許多話,許多關心,卻也是自覺不好再說瞭。

倒不是說他念念不忘,而是看見楊雲溪,他便是禁不住的想起那一段歲月來,而後覺得自己竟是有些荒誕。說句實話,而今他才算是明白,其實當初那麼不肯放下,不過也是許多不甘罷瞭。而如今想明白瞭,倒是一下子就放下瞭。

“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還請貴妃直接吩咐就是。”陳歸塵如此言道,卻是說得坦坦蕩蕩。末瞭又提瞭個小小的要求:“不知我能否見一見皇上?”

楊雲溪應瞭此事兒。末瞭又問一句:“為何陳將軍突然歸京?此時……將軍應該是在邊關才是。”

盛夏之後,便是金秋。而金秋對於關內是豐收之季,可是對於關外卻是意味著隆冬將至,冰天雪地無法放牧。而此時,最是戰事容易發生之時。

陳歸塵一怔,隨後道:“不是貴妃您讓我回京的麼?”

這下,楊雲溪也是整個兒的愣住瞭:“什麼?!”

陳歸塵意識到不對勁,面色驟然難看起來:“我接到飛鴿傳書,是一封秘信,讓我快速回京護駕。”

“所以你便是日夜兼程,飛速回京瞭。”楊雲溪接過話頭,面色也是十分難看。

劉恩在旁邊聽著,也是覺得不對勁,面色同樣難看。他自然比誰都清楚,楊雲溪怕邊關出事,從未提過要讓陳歸塵回京來——哪怕是那個時候,他們成日提心吊膽,就怕京師被人奪去。與他們來個甕中捉鱉。

“此時,讓你回去,卻是隻怕來不及。”楊雲溪腦子裡思緒紛紛,她卻是竭力的平靜下來,一點點分析:“此事兒,要麼是為瞭奪你的兵權,要麼就是沖著我來的。又或者,是兼而有之。”

這三種情況,誰都清楚隻怕是最後一種更可能些。

一旦陳歸塵被問瞭罪,就算想護著宮中,也是沒有那個能耐——這分明就是一個陷阱。

這張巨大的網,他們也好似終於可以窺見一點,卻是又隻覺得心驚膽寒,莫名不安。這一場算計,他們果真能躲得過,謀得平安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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