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治拗不過楊雲溪,最後隻能嘆瞭一口氣:“不管娘娘做出什麼樣的決定,薛傢都是全力支持娘娘的。”
楊雲溪搖搖頭:“若我和熙和爭鬥失敗,我不會連累薛傢,到時候,我那幾個孩子,隻怕還要勞煩表哥替我照拂瞭。”
薛治隻覺得楊雲溪這話不詳:“娘娘何必這樣說?熙和如何能勝?”
楊雲溪點瞭點椅子扶手,露出淺笑來:“如今我便是要和表哥商議商議,如何做才是。我心頭是這般想的:熙和她做這麼多事情,想來要麼是不甘心,要麼就是想要報復我。不管她是什麼目的,她肯定會對我出手。我打算,以退為進。”
“以退為進?”薛治猶豫:“怎麼個退法?”
“看她回宮之後,想要什麼。”楊雲溪咬瞭咬唇:“她若想要地位,我便是給她地位,她若想要打壓我,我便是給她這個機會!如此,才能讓她露出馬腳來。”
而一旦熙和露出馬腳,那便是她身敗之時。
“朝中的事情,我從今日起便是不再過問,胡傢和徐傢若要出頭,你也別攔著。你保存著實力,不讓他們排擠瞭你就是。”楊雲溪微微露出幾分沉吟之色來,嫣紅如同石榴花瓣的唇微微抿著有幾分嚴肅:“想來他們暫且還不至於過河彩橋,你便是抓緊時間,將自己站穩瞭腳跟才是。另外,李傢那頭不可不防——”
楊雲溪嘆瞭一口氣,揉瞭揉眉心:“若是有什麼話,我便是讓劉恩傳給你,除瞭劉恩,你誰也不要相信。”今日陳歸塵這件事情,卻是讓她心有餘悸,唯恐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楊雲溪將自己能想到的事兒都仔細囑咐瞭一遍。最後才讓薛治出宮去瞭。
薛治出宮之時雨勢重新又大瞭起來,天地之中仿佛垂下無數水晶簾,將遠處的山巒重重遮住,也將他身後的宮闕深深也遮住。
薛治舉著傘,輕嘆瞭一聲,徐徐往外行去。
熙和是傍晚天色幾乎黑透瞭才回的宮,若是再慢一些,隻怕倒是連城都進不來——城門一關,她就得在城外過夜瞭。
熙和回宮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先去拜見李太後。不過卻是讓昭平公主攔瞭。
昭平公主打量瞭一番熙和,見熙和出宮這麼久,倒是也沒什麼變化,反而更嬌艷更甚從前,心頭隻覺的有些莫名煩躁,當下神色也是越發冷淡:“太後已是睡下瞭。明日再過來罷。對瞭,你回宮之後,可去拜見過貴妃?”
熙和的頭垂得低低的,一副溫婉的模樣:“臣妾剛剛才回瞭宮中,並不曾去拜見貴妃娘娘,待到明日——”
“你現在就去罷。”昭平公主笑瞭笑,不過眼神依舊是冷淡的:“你是後宮妃子,雖說如今中宮並無皇後,可是既有貴妃,你便是該先去給她請安才是。太後此番強行要求你回來,已是讓人不滿,你莫要再生什麼事端,可明白瞭?”
昭平公主這話委實不客氣,不過熙和卻仿佛置若罔聞,也絲毫不覺得難為情:“是,公主的話臣妾記住瞭。”
“那便是去吧。”昭平公主擺擺手,而後便是進瞭屋子,倒是連一眼也沒讓熙和見李太後。
熙和在昭平公主進屋後倒是咬瞭咬唇,露出一絲微微的惱來。不過此時也並無別人看見。
而至於昭平公主,進屋之後便是在床邊坐瞭,神色淡淡的若無其事捧瞭一碗荷葉粥給李太後:“母後多用幾口罷。不然一會兒喝藥便是又覺得胃裡難受。”
李太後用勺子攪瞭一攪皺,卻是沒什麼胃口,不過卻依舊強迫自己去吃。隨後又似不經心的問瞭一句:“方才是熙和來瞭?”
昭平公主替李太後夾菜的動作便是微微一頓,隨後她看瞭李太後一眼,蹙眉慢慢又將已經夾起的一筷子萵筍絲擱下瞭,連帶著筷子也是擱瞭。而後垂眸輕聲問瞭一句:“母後對熙和回宮這事兒,有什麼想法?”
李太後捏著瓷勺子的手便是微微一緊,隨後又舒展開來,“我能有什麼想法。”
“母後最好是沒有什麼想法。”昭平公主隻覺得有些興味索然,再沒有替李太後佈菜的心思,反而是淡淡提醒瞭一句;“母後莫要忘瞭,朱啟他如今是個什麼情況。”
李太後怔瞭一陣子,便是將碗擱下瞭:“罷瞭,不吃瞭,也沒什麼胃口瞭。”
頓瞭頓,她又忍不住冷瞭臉色幾分道:“這件事情,昭平你又何必再來提醒我?她提醒過一遍,我難道還記不住?還是昭平你不信我?”
昭平公主也有些不快,不過看著李太後那臉色,到底還是不忍心在自己母後病著的時候與她吵架,便是又將火氣壓下去,緩和幾分語氣道:“我隻是怕母後經不起人蠱惑。熙和她是什麼樣的人,母後您也該知道。所以——”
最後昭平公主也不等李太後再說什麼,便是告退而出。
李太後倚在床頭,愣神瞭半晌才一聲輕嘆。
而另一頭,楊雲溪則是得瞭熙和拜見的稟告。
楊雲溪自然是得知瞭熙和已經回宮的消息的。也是等著熙和的——讓熙和先來她這裡,早就是說好的,所以她便是一直等著。熙和回宮,她怎麼會不見?
所以當即楊雲溪便是準瞭熙和的求見。
一別春秋輪回,卻是又仿佛並未過去多久。
熙和還是那個熙和,往那兒一站,風姿綽約。兩種不同的美,便是無形的像是一種較量。
不過,即便是楊雲溪懷著孕,卻是到底也沒遜色。半點沒輸給瞭熙和的柔美婉約。若不是身形到底臃腫瞭一些,隻怕此時倒是不止如此瞭。
兩人這般僵持片刻,到底熙和率先彎下身子:“臣妾給貴妃娘娘請安,恭祝娘娘身體安康。”
楊雲溪淺淺一笑,伸手虛虛做瞭個扶起的動作:“淑妃,好久不見,你過得可好?”
熙和聲音不變,卻是就勢而起,眼波不動聲色往楊雲溪肚子上一轉:“托娘娘的鴻福,倒是過得極好。說起來,娘娘懷上龍胎,臣妾倒是不曾恭賀娘娘,還請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