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溪這一問,倒是讓昭平公主愣瞭一下神。隨後她有些納悶:“好好的怎麼倒是問起瞭這個事兒瞭?”
楊雲溪一直盯著昭平公主,倒是半點沒錯過昭平公主面上的神色。正因為沒錯過,所以她才心頭猛然咯噔瞭一聲。縱然昭平公主竭力掩飾,可是事實上,那一點不自然到底還是被她看見瞭。
面對昭平公主的問題,楊雲溪垂瞭一下眸,倒是沒隱藏自己的心思,嘆瞭一口氣,她道:“問起大郎,大郎總說無須擔心,快瞭。可是卻始終不曾見劉恩帶著解藥回來,時間一****過去,這件事情便是如鯁在喉,如何能夠不在意?”
昭平公主亦是垂眸:“既然大郎說無須擔心,那麼這件事情的確是無需擔憂的。你也不必害怕什麼,船到橋頭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就算真沒解藥,這麼多太醫,難道就一點法子也沒有?”
昭平公主說得輕描淡寫的,楊雲溪卻是心驚肉跳。
她心頭嘆瞭一聲,面上卻是不敢有任何的神色變化。隻是她十分明白,這件事情顯然不是不需擔心的。若真不需擔心,昭平公主斷不是這般的神色。
可是不管朱禮也好,還是昭平公主也好,都是瞞著她。理由她不用去深想也是知道的,隻是就算知道,總歸也是難以接受。不隻是被欺瞞的憤怒,還有對朱禮的擔憂。
昭平公主還在繼續說,楊雲溪卻是已經不耐煩聽下去,當下直接打斷瞭昭平公主:“阿姐何必說這樣的話?阿姐難道就不擔心?阿姐何苦瞞著我?難道我竟是那外人不成?”
一句話說得昭平公主竟是無言以對。
許久,昭平公主抬起眸來,輕嘆瞭一聲:“哪裡又是那個意思呢?大郎怕你心憂焦慮,加上之前你又懷著孕,哪裡願意讓你知道這些事兒?說起來,這件事情其實不知道還好些,知道瞭,不過是****憂心罷瞭。”
“那大郎怎麼辦?”楊雲溪自己都不曾覺察,她的聲音都是帶著一股子微顫。沒有解藥,難道就看著朱禮再度睡過去不成?
昭平公主嘆瞭一口氣,而後看瞭一眼楊雲溪:“大郎說,不過是命中註定罷瞭。真拿不回來解藥,那也隻能是天意。與其最後擔憂著日子過得無滋無味的,倒不如開開心心的過。”
楊雲溪手指一緊,攥得指尖都是發白,而後看住瞭昭平公主:“果真沒有法子瞭?”
昭平公主嘆瞭一口氣,而後搖搖頭:“明的暗的都用過瞭,可是苗疆人是硬骨頭,寧死不彎,咱們還有什麼辦法?“
楊雲溪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沉默瞭半晌,最後苦笑瞭一聲。
昭平公主看著楊雲溪這般,伸手拍瞭拍她的肩道:“大郎既是不願你擔心,你也隻假裝不知罷。他這些日子也是辛苦,若是能讓他高興些,便是讓他盡量高興些才是。“
昭平公主這話讓楊雲溪越發的覺得心酸,當即便是嘆瞭一口氣,而後卻也是隻能點瞭點頭。
楊雲溪嘆瞭一口氣,而後好半晌也是沒說話。
再見到朱禮的時候,楊雲溪當即便是隻覺得眼眶一酸,登時幾乎就是要落下淚來。怕朱禮看出異樣,她便是幹脆緊走瞭兩步,一下子投入瞭朱禮懷中,將臉也是埋入瞭朱禮的懷裡。
朱禮被楊雲溪這般熱情主動的動作倒是弄得微微一怔,而後便是伸手攬住她,又掃瞭一眼周圍的宮人,待到人都退下去瞭,他這才柔聲問道:”這是怎麼瞭?“
楊雲溪悶聲道:“今日阿姐那意思,大約是願意做我嫂子的。我想著舅舅舅母,想著小時候的事兒,心裡忽有些難過罷瞭。”
朱禮微微一頓,隨後卻是又忍不住的輕笑出聲來:“倒是嚇瞭我一跳。以前的事兒畢竟已經過去瞭,日後隻有越來越好的。”
楊雲溪應瞭一聲,而後輕嘆瞭一口氣,將心中那些五味雜陳的情緒都壓下去,最後才輕巧的從朱禮懷中掙脫出來,而後看瞭一眼朱禮,又匆匆的垂眸下去:“卻是叫你看著笑話瞭。也是我這性子太多愁善感瞭些。”
“既是知道,還不快擦瞭眼淚,服侍我用茶?”朱禮故意玩笑:“這來瞭半晌,一口茶都沒吃上,真真是越發的沒規矩瞭。”
楊雲溪白瞭朱禮一眼:“早就備好瞭,哪裡就敢少瞭你的茶吃瞭?”
一時用瞭茶,朱禮又吩咐道:“明日你便是安排墩兒遷出來罷。東宮收拾收拾出來,總不能又放著。”
而且這事兒既已是提起瞭,總歸是不能就這般的沒瞭下文。不然他這個做皇帝的威嚴,倒是徹底沒瞭。
楊雲溪倒是有些驚訝,不過卻也是沒多說什麼,點點頭道:“讓墩兒早日遷出來也好,惠妃雖對墩兒好,可是惠妃這選人的能耐……”
朱禮看瞭楊雲溪一眼,倒是納悶怎的好好的楊雲溪竟然開始說起瞭徐熏的不好之處來。要知道,以往就算他說起徐熏什麼事兒,要麼楊雲溪便是不開口不附和,要麼就是替徐熏說好話。如今……抬頭看瞭一眼窗外,他忍不住戲謔玩笑道:“莫不是今日太陽從西邊出來瞭?”
楊雲溪被朱禮這般一打趣,也是忍不住嗔怪的看瞭他一眼,而後卻是又故意笑道:“是不是西邊出來我是不知道,不過看這個天,這兩日就要下雪是真的。”
“下雪瞭我便是帶你們去賞梅。”朱禮還惦記著賞梅的事兒,便是又提瞭一提。
楊雲溪應瞭一聲,而後又去內室拿瞭一條披風出來。石青色的面子,上頭繡瞭松鶴雲紋,邊角上團瞭蝙蝠,素淡又雅致,寓意也是極好。她讓朱禮站起來,親自幫他試瞭試,便是滿意的笑瞭:“閑來無事我領著幾個宮女一塊兒做的,倒是剛好合適。領子這裡我用的是今年貢上來的灰鼠皮,你看看可暖和。”
朱禮伸手握住楊雲溪的手,輕笑一聲:“隻要是你做的,不管是什麼,都是再好不過的。”
朱禮眼底的情愫太過明顯,看得楊雲溪面上一紅。隻是越是這般,她就越是覺得心頭針紮刀刺一般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