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禮被楊雲溪這麼一問,便是笑著挑瞭挑眉。
而後隻聽得朱禮笑道:“薛傢的確是有心瞭。不枉皇姐她如此維護薛傢。”
這話點到為止,既是讓眾人往深處的想,到底昭平公主都是怎麼維護薛傢瞭?而朱禮難道又是遷怒薛傢瞭?
而這樣的效果倒是也很明顯:昭平公主這般對薛傢,薛傢上上下下必定是會感激的。
朱禮這一手玩得倒是漂亮。
楊雲溪心知肚明,不過卻也是並不多說什麼。這點小算計卻是無妨。橫豎若是要傢宅興旺,薛傢能善待昭平公主,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再說瞭,薛傢善待昭平公主,昭平公主自然也越發的會對薛傢好。
如此相互以往,長久來看,自然是隻有更好的。
薛光昭領著楊雲溪和朱禮去瞭一處清凈的院子:“皇上和娘娘在此稍事歇息,等到吉時到瞭,再請移駕去前頭。”
朱禮是皇帝。哪裡好讓他坐在那兒幹巴巴的等著?所以這件事情隻能如此安排。
楊雲溪和朱禮坐定,便是將其他人都打發瞭出去,而後才笑嘆瞭一聲:“時隔多年,再回到這裡,看著這些景象,真真兒的卻也是有些叫人感慨。”
朱禮心中微微一動:“你這話的意思是,之前你來薛傢,難不成都是住在這個院子裡?”
楊雲溪應瞭一聲,指著墻上那副畫:“那副畫還是我挑的。”
聽楊雲溪這麼一說,朱禮倒是也來瞭興致,起身在屋裡轉悠瞭好幾圈。最後才又說瞭一句:“薛傢倒是真有心瞭。”
“雖說是出身商賈,但是薛傢人都是極好的。薛傢傢教也是極好。”楊雲溪含笑誇瞭一句薛傢,倒是半點的不自在都沒有。
最後她又笑看瞭朱禮一眼:“所以皇上不必擔心阿姐嫁得虧瞭。薛傢必待阿姐如珠如寶。”
朱禮看著楊雲溪這般一刻不停的說著薛傢的好,便是幹脆故意板起臉來:“你這般一刻嘴上不放下薛傢的。難不成是覺得我待你不好,所以才念念不忘?”
楊雲溪一怔,倒是也看出朱禮並非認真,而是故意在開玩笑,當下便是白瞭朱禮一眼,隻是開口時候卻是壓低瞭幾分聲音:“這般沒皮沒臉的,叫人瞧去看你如何。再說瞭,不過是說幾句罷瞭,你倒是說這樣的話來。你待我如何,我能不知?”
最後這一句話,說著說著,她自己倒是都一下子笑瞭起來。
憑心而論,朱禮待她是真真極好的。就是外頭的那些好丈夫,也未必是比得上。而正因朱禮是皇帝,所以便是顯得這般是更加的難能可貴瞭。
這會子想想其實她給朱禮這麼些日子臉色看,倒是也有些不應該。畢竟……先是薛傢做錯瞭,所以才會導致朱禮氣惱之下說出那樣的話來。
不過她硬著一口氣就是不肯低頭,雖說也不算過分,可是想想朱禮的好,到底心中柔軟瞭幾分。
朱禮也是凡人,自也有喜怒哀樂。吵架時候誰說話也不好聽,她又何必這般斤斤計較?
看著朱禮含笑的樣子,楊雲溪便是幹脆的伸出手來,替他整理瞭一下頭上的金冠,聲音越發柔和:“大郎以後不許再說那樣的話瞭。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那般,叫人如何不惱?為瞭這些事兒吵架,也怪沒意思的。讓人知道瞭。也是笑話咱們。”
朱禮見楊雲溪這般神色,倒是好半晌都是沒說話,最後輕嘆瞭一聲:“卻是我的不是。那日過去便是帶著情緒,你又提起這個事兒,我心頭更加惱怒,覺得你們一個個都是在逼著我妥協,心頭著實不好受,說話也就格外的難聽一些。”
楊雲溪應瞭一聲,“這次便是接受瞭,以後若再如此,我可不依。”
這話一半是嗔怪一半是玩笑的,倒像是一把小羽毛的刷子,刷在人的心頭上,隻讓人覺得癢癢得厲害。
朱禮忍不住用指腹蹭瞭蹭楊雲溪的臉頰。
楊雲溪輕輕避讓瞭一下,不過卻也是沒避開,最後隻能嗔怪:“別弄花瞭妝,一會兒還要主持昏禮呢。”
朱禮應瞭一聲,心頭有些遺憾。手指又忍不住蹭瞭兩下,而後眸中顏色都是深瞭幾分。最後他才連連不舍的松開手去,然後想:等到回瞭宮……
雖說現在還在守孝,不好行魚水之歡,可是做點別的卻也是可以的——比如親一親這張口是心非的嘴。
不過現在這個念頭也就隻能在腦子裡轉悠轉悠。因時辰到瞭,所以朱禮很快也就替楊雲溪扶瞭扶頭上的金鳳釵,然後兩人才又一前一後的出瞭屋子。
出屋子的時候,朱禮還細心的替楊雲溪回身將門簾挑高瞭一些,一面蹭到瞭楊雲溪的頭發。
這個動作被薛傢的丫頭看見瞭,倒是一個個都忍不住有點兒面紅耳赤,然後眼光更是不由自主的往朱禮身上飄。
心底說不上來是羨慕還是嫉妒,又或者驚訝詫異。
楊雲溪瞧見瞭旁人這樣的目光,登時心裡倒是有些沒好氣,最後幹脆索性伸出手去,將自己手塞進瞭朱禮手裡:“皇上走得太快,臣妾卻是有些跟不上瞭。”
朱禮便是笑著道:“好,那便是等著你。”聲音溫柔又低沉,像是帶著一股說不出來的麝香味,幾乎是叫人忍不住的心旌搖蕩,而後沉溺其中,甚至覺得溺斃也是無所謂。
尤其是那股子寵溺的味道,但凡是個女人,隻怕聽瞭都是覺得會忍不住心中一動,然後再生出深深的嫉妒來——隻要那寵溺溫柔不是沖著自己,那就必然是會嫉妒的。
楊雲溪覺得朱禮也是故意配合自己,隻是效果似乎是有些過頭瞭?這般一來,非但是沒讓人望而生畏,反而是更加的替自己招來瞭妒忌,替他自己招去瞭傾慕的春思?
楊雲溪微惱的掐瞭朱禮掌心一把,朱禮卻是發出一聲悶笑來,帶著些微的得意和逗弄意思。不過手指卻是緊瞭一緊,不給楊雲溪再使壞的機會。
楊雲溪無可奈何,隻能故作無事的將那些情緒都壓下去——隻是難免又有些不好意思:怎的倒像是個情竇初開的小姑娘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