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溪看著徐熏那般驚慌失措的樣子,心底猛然一沉,卻是又不得不出聲提醒徐熏:“惠妃!”
徐熏猛然回過神來,意識到瞭自己的失態時,整個人都是僵硬瞭。最後她使勁抿瞭抿唇,竭力的做出瞭不在意的樣子來:“娘娘這話是什麼意思?臣妾卻是全然不明白——”
楊雲溪緊緊的盯著徐熏,也不說話,就這麼看著。
徐熏被楊雲溪的這般目光看得有些不大自在,不過卻偏生又繼續緊繃著神色,竭力的不露出什麼不自在的樣子來。隻是徐熏不知道的是,不管是她一直在眨動的眼睛,還是她眼底有些飄忽的東西,又或者僵硬的唇角,都無一不是展露出瞭她的不自在和心虛來。
徐熏和齊懸之間,不可能是沒有半點的關系。
楊雲溪越發確定瞭自己的猜測,也更堅定瞭自己試探徐熏的想法。為瞭試探徐熏,所以她幹脆什麼也不說,隻是這麼盯著徐熏看。
楊雲溪這種仿佛什麼都知道,已經看穿瞭她心底一切的目光,隻讓徐熏更加不自在和心虛,不多時,她便是覺得自己身上都沁出瞭冷汗來。一個讓她恐慌不已的念頭不住在心頭跳動:到底楊雲溪知道瞭多少?
楊雲溪自然也是看見瞭秦沁臉上的那些細微汗珠。心底便是越發的復雜——原本她以為不過是有些交情,但是也並不太深。可是現在看來,卻也隻怕未必是那般。
仔細想想也是:什麼樣的交情,才能夠讓徐熏力排眾議非要舉薦齊懸呢?而齊懸又為什麼,不想著抓住這個機會替自己博得好名聲,以求更崇高的地位和更好的前途,卻偏生是教導墩兒那些東西……
墩兒若是早早的就學會瞭那些明爭暗鬥,這件事情隻對徐熏有好處——墩兒會意識到,他年幼的兩個弟弟都是威脅。而她這個皇後,則更是威脅中的威脅。
這個世間。最可怕的就是人心。一旦墩兒生出這樣的懷疑,哪怕是並沒有這樣的事兒,隻怕最後墩兒也還是會在懷疑之中失去理智,最終選擇瞭斬草除根,永絕後患。
楊雲溪想著,眼底便是又冰冷瞭兩分。她現在確定瞭徐熏和齊懸之間有些東西,那麼她更懷疑的,則是到底教導給墩兒這些東西,是誰的授意。是徐熏望子成龍,還是齊懸自作主張?
而再楊雲溪這般的註目之下,徐熏最終還是有些受不住瞭,再一次的開口道:“皇後娘娘緣何這樣問?我知道齊懸,也不過是因為未曾進宮的時候聽說過這麼一個才子罷瞭。聽說他驚采絕艷,舉世無雙,所以我才會想要讓他教導墩兒。”
徐熏這個理由乍然一聽倒是也絲毫沒有不妥之處。甚至是理由十足。
可是……細細想來,隻憑著一點才華,就讓徐熏這般看重齊懸,卻也是未免太過瞭一些。更何況,若隻是如此,徐熏又何必露出這樣的神色來?
楊雲溪看著徐熏撒謊,便是微微的挑起瞭一點唇角露出瞭一個戲謔的笑容來,眼底更是盛滿瞭質疑之色:“是嗎?竟是這樣?”
徐熏的神色便是有點兒慘白下去。像是被風雨吹打過的花朵,顯得可憐又頹靡,以及死氣沉沉。
楊雲溪並沒有逼著徐熏說出口的意思——事實上徐熏必然也不可能就這樣的說出口來。
所以最終楊雲溪隻是輕聲的笑瞭笑,陡然又將話題轉移開去:“你說的這件事情,仔細回去想想,但卻是不必再提。畢竟你若真出宮去瞭,世人又該如何看我?太子是個孝順的孩子,他必也是不願意你這般。至於你的擔心,著實也是沒有必要。我雖不是什麼光明磊落之人,可是自信這點的底線還是有的。”
頓瞭頓,她加重語氣,為瞭讓徐熏安心一般,一字一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卻是我一貫的想法。隻要惠妃沒有犯錯,便是絕不會走上德妃的路子。”
徐熏聽著這話,卻也是來不及回味——她此時心中仍是慌亂的,仍是沉浸在之前的那個話題中的。不過此時楊雲溪流露出讓她先離去的意思,她卻也是不由自主的松瞭一口氣,隨後便是慌忙告辭瞭:“臣妾不敢再打擾娘娘,便是先行告退瞭。”
楊雲溪擺擺手,示意徐熏離去。
隨後她看著徐熏這般匆匆忙忙又慌慌張張離去的背影,眉頭緊緊皺起。
又在園子裡轉瞭一陣,楊雲溪倒是忽然有瞭一個絕妙的主意。又仔細的在心中想瞭一想,覺得這個法子倒是十分可行,這才叫人去將王順叫到瞭自己跟前。
“我有件事兒要你去辦。”楊雲溪喝瞭一口茶,這才對著垂手立在跟前的王順輕聲吩咐道:“你想法子,偶遇一回齊太傅。”
王順有些詫異,抬頭飛快看瞭一眼,不過很快又垂下頭去,隻乖順的應瞭一聲:“是。奴婢一定照著娘娘的吩咐來。隻是不知偶遇之後,是要說些什麼話,還是做些什麼動作?”
“你隻需要想法子透露給齊懸知道,惠妃她已是向我請求出宮修行。而原因麼……隻是因為我有意換掉他,而惠妃則是替他求情瞭。最終我問瞭惠妃一句話,惠妃便是嚇得花容失色,自請出宮。”楊雲溪微微瞇瞭瞇眼睛,手指在茶杯上那朵嬌艷的牡丹上來回婆娑,最後才又下定決心:“就這樣,你看著辦就行瞭。務必自然,別叫齊懸覺察出什麼刻意的痕跡來。”
王順想瞭一想:“既是這樣,那奴婢幹脆與別人一同過去,順帶說一說此事兒,叫齊太傅無意之中聽見即可。娘娘您看如何——”
楊雲溪手指在花朵上點瞭點,仔細的沉吟瞭一陣子,這才點瞭點頭:“既是要這般行事,卻是務必保證另外的人口風緊。這件事情絕不可傳出去——否則的話……”
微帶凌厲的目光在王順面上一掃,王順便是立刻保證道:“娘娘放心,奴婢必是辦妥。若是出瞭什麼差池,奴婢願去浣衣局當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