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零二章 防不勝防

作者:顧婉音 字數:2174

楊雲溪說著這話,自也是有些說笑的意思的。

不過林黛鈺卻似是頗為堅持:“皇後娘娘放心,此事兒臣女自是會和傢父說清楚的。”頓瞭頓,又似有些難為情一般,她遲疑瞭一番,又輕聲開瞭口:“此番……卻也不知娘娘可否給臣女一個恩典?”

楊雲溪倒是還第一次遇到這樣主動要恩典的情況,暗裡說她是該反感的。可是看著林黛鈺那樣子,想著她為鳳凰書院做的貢獻,她倒是也沒能生出反感來,反而是忍不住嘆瞭一口氣:“你想要個什麼樣的恩典?”

聽這個語氣,倒是已經松口瞭準瞭這件事瞭。

莫夫子也是看瞭林黛鈺一眼,欲言又止。

林黛鈺卻是歡喜,一副松瞭一口大氣的模樣:“臣女想要婚配自主的一個恩典。”

楊雲溪愣住瞭,莫夫子也是愣住瞭。實在是有些想象不出,林黛鈺費瞭這麼大一個功夫,竟是就提瞭這麼一個要求——說句實話,從林黛鈺在林傢被林大人疼愛的架勢來看,林黛鈺真要自己選夫婿,卻也未必就不能讓林大人同意。

可是林黛鈺卻是選瞭這樣的法子——真真兒的卻也是叫人有些詫異。

往深處想瞭一想,楊雲溪倒是覺得自己似乎是找到瞭其中的緣由,當下看著林黛鈺瞭然一笑:“既是如此,那本宮便是允瞭你罷。”

林黛鈺歡喜謝恩,莫夫人也跟著替林黛鈺謝恩。

楊雲溪又囑咐瞭幾句關於書院的事兒,也就將人打發走瞭。隻是人走後,卻是架不住蘭笙湊上來好奇道:“這位林小姐可真是怪得很。”

楊雲溪輕笑一聲,微微搖頭:“倒不是她怪。隻是用情太深罷瞭。就是不知她這樣,那男子知不知她的心思,又會不會辜負瞭她這般一腔癡心瞭。但願,可莫要癡心錯付才好。”

蘭笙驀然瞪大眼睛:“這麼說來,那林小姐極有可能是……是……”

楊雲溪豎起瞭手指來,輕聲的“噓”瞭一下,而後一笑:“有些東西,心裡頭知道也就罷瞭,何苦說出來呢?”

蘭笙便是沒說出口,兀自消化瞭一會兒,便是又悶聲道:“主子既是擔心林小姐癡心錯付,又何必答應瞭她呢?”

“既是她自己的請求,我又何必不答應呢?”楊雲溪隻是笑,卻是沒說她剛才有那麼一瞬間卻是想到瞭她和朱禮的。若是當初朱禮不堅持,或是朱禮中途變瞭心,又哪裡會有今日呢?昔日她跟著朱禮時候,心態可全不是這般的。再想想,倘若知道朱禮的心意時,她卻是退縮瞭,不敢去冒險,那麼同樣也是沒有今日的。

所以面對林黛鈺這般的請求,她竟是找不到半點拒絕的理由。這樣執拗又單純的堅持,她甚至心頭生出瞭一種若是不能成全便是覺得心中愧疚之感。

世俗逼人,她又何必不給人一點希望呢?

蘭笙搖頭:“主子就是心軟。回頭若是出瞭事兒,隻怕林傢就要怪到您頭上瞭。”

“無妨。”楊雲溪笑瞭一笑:“也未必會真那般。而且我看林傢這個小姑娘是有主見的,就算真最後沒得瞭想要的結果,她也未必就會消沉鬱悶下去。”

蘭笙聽著這話,也就沒再說什麼,反倒是說起鳳凰書院來:“說起來,書院越辦越好,主子日後必是能得美名。”

“美名倒是其次。隻要真能讓咱們女子好過一點,那就是我的功德瞭。”楊雲溪看瞭一眼窗外頭的天色,拍瞭拍裙擺站起身來:“走罷。出去走一圈兒,再一會兒幾個小魔王便是都要過來瞭。”

斜陽金紅,潑灑在天空,仿佛打翻瞭誰的調色盤一般,那瑰麗的顏色隻看著就叫人忍不住心醉。

楊雲溪緩緩在宮道上行著,往宮門口的方向走去。其實誰都知道,她這根本就是去等朱禮的。在這一片兒當差的宮人都是心知肚明:帝後伉儷情深,皇上離不得皇後娘娘,皇後娘娘也是離不得皇上。這不,隻要不是刮風下雨的天氣,皇後娘娘到瞭時辰都是要出來等著皇上的。

楊雲溪自己卻是渾然不覺,甚至覺得自然而然。

朱禮同樣也是********,不過見瞭楊雲溪的時候,倒也是驀然一笑,腳下都是加快瞭幾分:“今兒天氣好,咱們多走幾步罷。”

楊雲溪微一頷首,接著與朱禮並肩又往回走去,一面慢慢走著,一面又笑著與朱禮說起瞭下午的事兒,贊瞭一句:“那姑娘倒是有自己的主意。光這一點,也不比男兒差瞭。許多男子還未必有這樣的心胸和主意,若這是個男兒,林傢倒是不怕沒落瞭。”

“林傢沒落……隻怕也是遲早的事兒。”朱禮順口接瞭一句:“林傢的子嗣太單薄瞭些。如今這個兒子,也都算是老來得子瞭,頗為不容易。不過他們養姑娘,倒是真養得不錯。”頓瞭頓,朱禮又笑:“說起來,那日國子監十分出挑的那個學子,倒是和古傢有些沾親帶故。不過,也算不得太親。”

楊雲溪看瞭一眼朱禮:“古傢……怕是不能扶持。”光聽朱禮的語氣,就知道他是十分欣賞這個學子瞭。可是考慮阿石這一層,古傢卻是不能扶持的。

朱禮聽著楊雲溪的提醒,便是即刻笑瞭:“你倒是比我更小心瞭些。”

“好不容易有今日,卻是隻盼著能保持下去才好。而且,且不說墩兒那頭。就是阿石那邊,他慢慢長大,我也怕他聽瞭別人挑撥的話,到時候生出別樣的心思來。”楊雲溪嘆瞭一口氣,倒是頗有些擔心犯愁。

朱禮本握著楊雲溪的手,當即便是輕輕捏瞭一下:“想那麼多幹什麼?兒孫自有兒孫福。若是阿石真生出瞭那樣的心思,你縱千般防備,卻也是無用。就如同太子若真疑心瞭,隻怕咱們做再多,也不能輕易打消這些防備。”

楊雲溪自然知道朱禮說的話在理,當下又深嘆一口氣:“到底是揪心罷瞭。阿石不必說,是我一手養大的。就是太子……我畢竟是嫡母,她母妃又是我送出宮去的,念在昔日情分,我也盼著太子能好才是。”

朱禮面上不顯,心頭卻是輕嘆瞭一聲:隻怕,卻是防不勝防。阿石這才剛要開始懂事,便是已經出瞭這樣的事兒,可見那些人是怎麼樣一種心思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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