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這般速度明日就能回京瞭。”福祿在馬車外頭稟告,提醒瞭朱博一句。
朱博應瞭一聲,面色卻是蒼白,眼底下也是青黑。不過他還是強作鎮定的應瞭一聲,不過應瞭之後卻是又忍不住胃裡的翻江倒海,歪著頭一下子就又在痰盂裡吐瞭起來。
隻是吐瞭這麼多回,胃裡早就空瞭,所以哪裡還吐得出來什麼?所以幹嘔瞭幾聲,倒是什麼也沒吐出來,隻覺得嘴裡發苦,喉嚨都是難受,仿佛被灼傷瞭一般。
“殿下要不歇一歇罷。”宮女小茹低聲建議,眉頭緊緊皺著:“皇上不也說,讓殿下不必著急趕路?慢慢來就是瞭——”
“明日是母妃的生辰,我想早些趕回去。不必歇著。”朱博啞著嗓子低聲言道,隻說瞭一句便似乎是有些費盡瞭力氣,而後歇瞭一歇,這才又繼續言道:“橫豎已是這般瞭,歇不歇也是一樣的。”
小茹嘆瞭一口氣,倒是也沒再勸什麼瞭。
朱博用茶漱瞭口,隨後便是閉上眼睛假寐休憩。
第二日幾乎是趕在城門剛開的時候,朱博便是進瞭城,一路回瞭宮。
回宮換過衣裳之後,朱博倒是沒先去見朱禮,反倒是去瞭一趟翔鸞宮給楊雲溪請安。縱是換過衣裳瞭,不過朱博一臉的風塵仆仆卻是根本掩飾不住。被春日裡的陽光一照,少年面上的肌膚便是幾乎蒼白得透明瞭。
楊雲溪見瞭朱博這般,倒是皺瞭皺眉,柔聲訓斥瞭一句:“怎的這般不愛惜自己?雖說要趕路,可也不該如此。”
“不是趕路的緣故,而是有些不適長途趕路,吐瞭幾次。”朱博略略露出瞭幾分不好意思來,看瞭一眼桌上的蜜桔餅,倒是忽有瞭胃口,便是隨手拿瞭一個嘗瞭嘗。
“你第一次出門也是有這樣的情況的。若是以後出門次數多瞭,倒是也就慢慢習慣瞭。”楊雲溪瞭然一笑,不過到底還是心疼朱博:“你母妃今日生辰,你若是實在不舒服,不去也可。明日請你母妃進宮來就是瞭。”
朱博搖搖頭:“無妨,已經不礙事瞭。”
既是如此,楊雲溪也就沒再多說,隻是叫人捧出瞭早就準備好的賀禮,讓朱博一並帶過去。末瞭又笑:“你母妃如今還管你叫墩兒?”
朱博面上微微一紅,咳嗽一聲:“母妃她一時改不瞭口。”
“可不是麼?”楊雲溪笑出聲來:“就跟你妹妹一樣,她也不喜歡我們叫小名,可是這麼多年瞭,到底還是小名叫著順口。”
“這次出京,我也給母後和小蟲兒他們都帶瞭東西,回頭我回宮來之後,便是再送來。”朱博輕笑一聲,倒是深有體會。所以他倒是也沒特別的不自在,非要眾人改口,畢竟墩兒這個小名聽著也是更親切些。“隻是勞煩母後替我與父皇告罪一二,卻是沒能立刻就去回話。”
“你去吧,此番你風塵仆仆趕回來,不就是為瞭給你母妃賀壽?你父皇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你隻管去就是。不過路上小心些,京裡如今倒是有些亂。”楊雲溪囑咐瞭一聲,便是叫朱博趕緊出宮瞭。
朱博一心想趕在中午之前到,所以便是一路都是匆匆。更是走瞭一條偏僻些的近路。
誰知路上便是出瞭事兒。
馬車正走著,忽然便是聽見“咯”的一聲,馬車便是不動瞭。緊接著便是有人輕喊瞭一聲:“上!”
朱博一驚,下意識的便是撩瞭一下馬車簾子看瞭一眼,隨後看見幾個蒙面的穿青衣粗佈衣裳的人沖瞭過來,手裡都持棍棒。一看就是不懷好意。
朱博雖也是習過武的,可是到底也不是正經的練這個的。最多也就是強身健體,身子更為敏捷一些。不過以他現在的情況,倒是也沒什麼用。
所以朱博當下眸子微微一瞇,很快便是有瞭決斷,直接就坐在馬車上不動彈瞭。又將佩劍取出,緊緊攥在手中。
隻是事實證明……劍這種君子用的武器,真打起來倒是不太趁手。
對方也不知是什麼來路,不搶東西不殺人,隻是蜂擁而上,而後便是亂棍一頓毒打,直打得人反應不得,也起不來身。
解決瞭幾個隨從之後,朱博的馬車自然也被盯上瞭。
朱博直接就被拖出瞭馬車來——佩劍也是被奪走瞭。不過在那之前,他倒是也傷瞭一人,將對方的腹部刺瞭個對穿。一時之間見瞭血,場面就一下子亂瞭起來。
朱博瞇著眼睛,剛想著開口拖延時間,好等到暗衛趕過來,可沒想到,還沒等到他開口,便是一下子挨瞭一悶棍。這一棍打在他背上,登時就讓他眼前都是一黑,喉頭都是有些腥甜瞭起來。
朱博一個踉蹌,隨後便是感覺如同下雨一般,那些棍棒就直接落在瞭他的身上。
這樣的情況也沒法還手,朱博隻得團瞭身子,盡力護住頭。
也不知過去多久,朱博隻覺得渾身骨頭都像是被打碎瞭時候,暗衛才算是趕到瞭。不過那些人倒是也都十分機敏,一看來瞭人,立刻連棍棒都不要瞭,直接便是轉頭就跑。跑到瞭鬧市上後將面巾一扯,登時便是遊魚入大海,哪裡還找得著人?
朱博卻是已經昏瞭過去。這樣情況下,祝壽是不必再想瞭,當即便是將他趕忙送回宮裡去。
朱博受傷的事兒很快就稟告到瞭朱禮和楊雲溪跟前。二人均是震驚不已——這堂堂太子,出宮一趟竟是就被打成瞭這樣?!
楊雲溪和朱禮忙趕去東宮,隻看瞭一眼,楊雲溪便是忍不住扭開瞭目光——朱博此時面上青瞭好幾處,額上更是見瞭紅。最可怕的還不是這個,而是朱博的小腿——左腳已是呈現出一個曲折詭異的姿勢,顯然小腿的腿骨都是斷瞭。
十四歲的少年腿腳都是修長細瘦的,可是此時朱博的腿卻是已腫脹瞭一大圈兒,又青又紫,和另外一隻幾乎形成瞭鮮明的對比。
楊雲溪深吸瞭一口氣,好半晌才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