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酷寒的夜晚,地面與飛簷皆覆蓋著一層薄雪,但空中沒有雪花,遠遠眺去,黛穹的另一頭,朵朵煙花璀璨綻放,此起彼伏。
相較民間的熱鬧,皇宮裡卻顯得冷清許多。不聞管樂絲竹之音,不見鶯歌燕舞之樂,倒見白縵飄飄,木魚聲聲。
又是一年大年三十,正是洛太後對年之祭。
一身白裘的媚兒,舉步跨出瞭奉先殿,佇立在廊簷下,極目眺望著遠處隱隱的煙花,心底一片悲涼。
輕裘上的白絨將她的小臉映襯得更加雪白精致,一雙琥珀色的靈眸深邃而神秘,此時星光落在她的眸底,更加煥發出令人眩目的光采。
隨之跟出的是左梟、劉曼和李陽。
左梟柔聲道:“讓我陪你去吧!”
“不!這是我與他之間的恩怨,就讓我自己去解決!”媚兒毫不猶豫地否決瞭。聲音如水,輕柔而絕決。
“可我擔心……”
“不必擔心,相信我,他不會傷害我的!”媚兒堅持著,她仰視著左梟,“有小曼曼和李陽保護我呢。再說,有你的指點,難道我的武功就沒半點進步?”
左梟微勾唇瓣,將幻影劍親自系在瞭媚兒的腰間。
“好,你去吧。但我並非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他揚瞭揚不羈的眉。
媚兒忍不住淡淡莞爾。
左梟深深倒抽瞭口冷氣,咬牙不去看她。這傾城的笑容令人難以把持。
“去吧……”聲音嘶啞低沉。
媚兒點瞭點頭,輕移蓮步,果決地向天牢走去。每一步都舉步維艱,每一步都心淚斑斑。
可是,她無法不去!她無法不在這樣的日子裡保持淡定!她無法跪在母後的牌位前保持淡定,無愧於心。
她清楚母後的脾氣,她在天有靈,想必已經氣得跳腳!所以,她必須去!必須!
況且,她怎麼忍心……
她緊咬著唇瓣,將這絲不忍心咽回肚裡去,這份不忍心,又有誰能告訴。
這是媚兒第一回到天牢來,陰森寒冽的氣息彌漫著,媚兒穿過這種瘆人的恐怖,翩然來到駱毅的牢門前。
獄卒參見瞭媚兒之後,在媚兒的示意下,慌裡慌張地開瞭牢門。從媚兒出現的那一瞬間,三雙眼眸全都牢牢拴在瞭她的身上。
文哲或許是驚詫她的美貌,姬漣漪的眼裡透著恨毒的意味,而駱毅的眼眸,則要復雜許多,那裡面蘊藏瞭太多的情緒。
可是牢牢鎖住之後,就再也不曾遊移過。
媚兒在見到消瘦不少的駱毅之後,淚花就情不自禁地盈聚瞭眸底。她將頭一低,進瞭他的牢房。
駱毅默默地仰視著媚兒,依舊盤膝而坐,並沒有站起來。
四目交接,凝視良久。
駱毅終於淡淡開口:“等你許久,你終於來瞭……”
媚兒怔怔道:“你知道我要來?”
駱毅點瞭點頭道:“今兒是除夕,不是嗎?一年前的今夜,我……我做瞭不可挽回的錯事;一年後的今夜,你取我頭顱拜祭舅母,很正常。事實上,你就算不來取,我也打算主動奉上!”
駱毅的眼睛從媚兒的臉上移開,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小蠻腰上系著的幻影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