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朗朗的藍天裡,太陽慢慢爬上瞭頭頂。許是受到暖和陽光的召喚,沈寒月終於皺瞭皺五官,以手撐著疼痛欲裂的額頭,掙紮瞭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瞭眼睛。
他打算以手肘撐起來,卻突然又緊蹙瞭下眉頭,捂住自己的心口,那裡正在隱隱作痛。
不痛才怪!
他大概再也回憶不起來,昨夜當他酒醉之後,像頭豬一樣在人傢身上亂拱的時侯,唐婉一個發狠,就當胸踹瞭他一腳,直接就把他踹到以前陸小嬋所住的隔壁屋去。
唐婉氣呼呼的,插著細腰,將腮幫子鼓得像小青蛙似的。
哼,往後就給老娘在那裡待著吧!唐婉聞著那滿身酒氣,瞧著那斯文掃地的模樣,心裡就堵得慌。從前那個溫文儒雅,羽扇綸巾的模樣到哪裡去瞭?
都說成親後的男子都會變,可這也變得太快瞭,才剛拜完堂罷瞭,就變瞭?
那人傢大師兄怎麼就不會變?成親前,成親後,凜凜氣概也從沒變過!同樣是親吻,一個像豬拱,而另一個……
唉,不可比!不可比!一比,更要叫唐婉扼腕嘆惜,心一絲絲抽疼。
這當真是自己的選擇,是自己的命!再也不要胡思亂想。
隻是撇開這些外在因素不說,單說情感上的,也夠叫唐婉失望的。
成親前,沈寒月是她唯一的知己,唯一可倚賴的大哥。但凡她受點委屈,都會第一個告訴沈寒月。而沈寒月也會如春風化雨般地教誨她或者安慰她。隨時隨地,她都能找到他傾訴。他就像是她身邊的一條狗。開心時向她搖尾巴,不開心時向她汪兩聲。
可昨夜,在她提心吊膽不知道爹爹會不會出現時,在她擔心萬一爹爹出現,皇上和女皇陛下要如何將他拿下,問他的罪時,她就惴惴不安。
在她提出要成親的時侯,完全就是為瞭和左梟賭氣,也是為瞭聽從陸小嬋的勸告,想盡快步入人生另一個階段,從而盡快忘記大師兄。可是當她發現皇宮內外戒備森嚴時,她偷偷問瞭梅瑯,才知道原來她的親事不知不覺竟變成瞭一個引爹爹上勾的誘餌。
她感到內疚。這種內疚加深瞭她的不安。
在那個時侯,她是多麼渴盼找人傾訴。隻要有一個人能溫柔而堅定地對她說:“沒事的。你爹爹武功那麼高,那麼聰明,又精通陣法,抓不住他的。”
那她的心也就安定瞭。
依往常,沈寒月絕對是具備這種能力的人。所以,當她蓋著紅蓋頭等待新郎官回新房的時侯,她是真心做好瞭和他共飲交杯酒,對他傾吐情緒的準備的。
可是沒想到,她等來的是一頭隻會亂拱人的“豬”。於是,她大發其火,豈止踹豬,她能殺豬的心情都有。
幸好,忐忑瞭一/夜。沒聽見任何消息。沒消息就是好消息,可以肯定,爹爹不曾冒冒失失地闖來。
沈寒月坐瞭起來,敲瞭敲腦袋,然後捂著心口發瞭一回呆,這才隱隱約約記起昨夜的零星片段,再抬眸望著窗外的陽光,和依約可見的回廊裡的紅燈籠。
啊?他霎時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