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漣漪連最後一絲可以得救的機會也失去瞭。
原以為他以殘疾之軀裹挾著她,穿越宮墻總會有人看見,就算不大聲呼救,以沈浪的警覺應該是沒有問題的。誰知道人傢根本不走正道。
這些久消失不見的啞奴,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從這個秘密地洞裡挖一條通道,通往皇宮背後的梨山,再從梨山上逃瞭出去。
姬漣漪被囚於崠丹天牢之時,他不是不曾想過去救她,可到瞭崠丹城外,當他打探到消息之後,以他對媚兒和左梟的瞭解,他揣摩著早晚姬漣漪得活著回到梨城。因此也不去管她,就回梨城,專心挖好這條通道。
在媚兒和左梟以唐婉的親事做為誘餌之時,他正處於地洞之中專心做事,並不知情。但倘若知情,會不會就能不顧一切闖到梨城,這也不好說瞭。
啞奴的心在姬漣漪砍掉他一隻手臂之後就死瞭。世間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再羈絆住他瞭。
這條地道,殘廢的他當然沒辦法靠一己之力在短時間內挖出來。因此,他挾持瞭附近的年輕男子,喂他們吃瞭毒,逼他們勞作,再允諾給解藥。但事成之後,他非但沒給解藥,還將這些人都殺死瞭。
姬漣漪看到地道裡那些已經腐爛的屍身,立即就明白瞭一切。
她自己也是殺人如麻的女魔頭,可不知為何,這次看到那些屍體,她卻想要嘔吐。是這兩個月來和南宮傲相處的親子時光令她的心變得柔軟瞭嗎?
鉆出地洞,佇立於梨山之上,迎著春風,望著漫山遍野雪白的梨花和嬌艷的桃花,姬漣漪也不得不感慨這春天裡的美景。
隻是這樣的美景,她也許就要永遠訣別瞭。
“啞奴,你要帶我去哪兒?你究竟想做什麼?”姬漣漪厲喝。
啞奴毫不留情地從背後扯住她的長發,姬漣漪不由自主仰起高傲的小尖下巴。這不是她所願意的姿勢,可即使她千百般不情願也要將這個動作做得漂亮些,傲嬌些。
“別再叫我‘啞奴’,我有名字,我的名字叫‘唐仲卿’,你喊我‘仲卿’,你喊我的名字。快!”啞奴激動地用他那公鴨般沙啞的氣聲在她耳邊狂躁地低吼。
姬漣漪垂著眼瞼,美眸流瞥出一道寒芒,微睨瞭他一眼,唇邊挑起一絲冷笑,微瞇著眼裝作沒聽見。
“叫我‘仲卿’,聽見沒有?”他更用力地扯她的長發。姬漣漪咬著牙忍受著整張頭皮要被撕離的痛楚,倔強地不肯順從他的意。
這個該死的男人!若非他,駱狄怎麼會死?若非他,她怎麼會在駱狄死後竭盡半生心力處心積慮顛覆東夏和西羌?若非他,她怎麼會在最後要成功之際又功虧一簣?
唐仲卿!姬漣漪簡直恨透瞭他!
她認識他,被他纏上,簡直就是倒黴透頂。
如今,他要她喊他的名字。不!他根本就不配!他隻配做她的“啞奴”,隻配當她一輩子的啞奴。
心裡這麼想著,神情就是這麼寫著,那輕蔑的話也從嘴邊不自覺地溜瞭出來:“哼,你不配!啞奴,你永遠隻是我的啞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