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銘瞪向鐵瑛:“你如果不能好好說話就閉上嘴巴!”他當真說的是咬牙切齒,仿佛要在鐵瑛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鐵瑛不開口的話,他幾句話就能解釋清楚明白,本來也已經讓皇帝不再誤會瞭,可現在呢:越描越黑瞭!
江銘真的很想一頭撞進鐵瑛的懷裡,然後把鐵瑛撞到禦書房裡的柱子上,把鐵瑛撞死在當場算瞭:也能算是以血來洗清他江銘的名聲。
說實在的話,江銘除瞭在戰場上之外,還真得沒有動過如此的殺心。
鐵瑛對著江銘咧嘴一笑:“閉嘴就閉嘴——回頭你給解釋一下,我知道那不會是好事兒,所以我不能胡亂找人去問。”
“你隻要給我解釋清楚瞭,以後才不會再讓我說錯話,而讓人誤會你。”他說完還挑瞭挑眉毛。
江銘盯著鐵瑛的眼睛:“你、你故意的?!”
鐵瑛抿抿唇:“朋友嘛,玩笑不是很正常的嘛,增進我們之間的兄弟情。”
江銘握瞭握拳頭,看看上坐的皇帝他終於還是忍住瞭;並不是放棄瞭,隻是給鐵瑛記下來,要等到出瞭禦書房後再和鐵瑛算帳。
皇帝高高提起的,差點被惡心到的小心肝也放瞭回去,看著鐵瑛大拇指在食指上來回搓瞭幾次,還是決定不向鐵瑛點明他剛剛開的是什麼玩笑瞭。
皇帝認為,這個誤會由江銘去說更好些,隻是不知道鐵瑛能不能接受得瞭。
忽然間皇帝感覺到點遺憾,想起瞭他年青時和孤竹國皇帝一起遊歷的事情:那個時候,真的很好。
禦書房裡的三人又不說話瞭,而且氣氛比剛剛還要古怪:三個人打量哪一個都會偷偷的瞄上一眼。
可以說是各懷心思,每個人都在琢磨著一點“不太好的事情”:皇帝很想知道鐵瑛知道真相後的模樣,江銘就在琢磨打鐵瑛哪裡會讓他記一輩子。
而鐵瑛所想最為簡單,他隻是感覺到瞭氣氛的古怪,在琢磨這份古怪和自己倒底有多大的關系。
就在這個時候,禦書房的門外傳來瞭張有德的聲音。
不過是一個老公鴨嗓子,此時落在屋裡三個人的耳中,卻有著仙樂般的威力:他們的精神齊齊一振。
房門打開,進來的人並不僅僅隻有韓太傅,還有太後——這就是張有德大聲咳嗽的原因瞭。
想來是太後不許他傳話給皇帝說她來瞭:鐵瑛有點疑惑的看瞭眼江銘——太後不是想聽壁角吧?
江銘沒有回應,因為這還用問嗎?太後和韓太傅是想在禦書房外聽一聽聲響,看能不能得知皇帝在和他這個江大將軍、孤竹國太子密謀些什麼。
隻是因為剛剛的情形有點古怪,就算太後和韓太傅想破頭,也想不到他們君臣在說些什麼。
不過,現在江銘實言相告,太後和韓太傅會相信他的話嗎?他們兄妹是肯定不會相信的,隻當他江銘是在胡說八道。
太後的臉色很平常:“哀傢聽說皇帝還在禦書房裡,雖說勤政是好事兒,但夜已經深瞭,皇帝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
她微一轉身,身後便有宮娥上前跪倒。
太後指著宮娥奉上的湯:“這是哀傢給皇帝煮的一點湯,是皇帝最喜歡的東西。”她說完輕輕一嘆:“好久不曾弄瞭,不知道滋味可有變化。”
皇帝看著宮娥奉上的湯長長一嘆:“朕謝母後。”他親自把太後扶著坐下,然後把湯一飲而盡:“沒有這湯,朕怕是不會有今天的好身子。”
太後當然不是一直在宮中說一不二的,她有過艱難的日子;而她的艱難當然是和皇帝一起的,那個時候皇帝大病一場,可是宮中有人針對他們母子,弄點補身子的東西都是千難萬難。
如果不給皇帝好好的補一補,皇帝就會落下病根,從此之後怕身子就真正的虛瞭,再也調理不好。
太後沒有其它的辦法,隻能去禦膳房弄些剩下的雞骨鴨架之類,回來自己煮湯給皇帝喝。
那碗湯,是她這個母親對兒子最深切的愛。
太後拉著皇帝的手:“都過去瞭,不是嗎?皇帝如今更要好好的愛惜自己,也要好好的珍惜眼下的一切。”
沒有韓傢的支持,她們母子也不可能改變命運,而這一點她記得可是皇帝卻好像完全忘掉瞭。
“哀傢在來的路上遇到瞭太傅——皇帝這麼晚瞭還有國事要和太傅相商?哀傢在這,不妨礙你們吧?”
太後看著皇帝還是說出瞭今天晚上她來的真正目的。
那碗湯不過是工具。
皇帝抿瞭抿唇,口中遺留的鮮美霎間就化成瞭苦澀:母子之間要做到如此地步嗎?連一碗湯都要拿來做砝碼,這讓他的心被刺痛瞭。
他的心一痛自然就收縮,收縮起來的心也就硬瞭不少。
緩緩的收回自己的手,他也坐瞭下去:“太傅來的倒真是時候。”他當然不相信太後所說的路上相遇。
剛剛皇帝還在猜太傅為什麼來的這麼遲,原來是太傅先去瞭慈安宮。
這沒有什麼,隻是太傅去瞭慈安宮,直到太後和韓太傅到瞭他的面前他才知道此事——這才是皇帝真正懼怕的地方。
很多時候,皇帝都有種感覺,皇宮並不完全像是他的皇宮,在皇宮裡有些地方是他這個主人完全不知道的。
這讓皇帝不寒而栗:在自己傢裡有那麼一扇他不知道、也不知道會在什麼時候打開的門,更不知道那扇門裡會走出什麼人或是多少人來,太可怕瞭!
韓太傅並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但是他能得知是誰見瞭皇帝後,皇帝才要宣他進宮的。
所以,他預感到不好,才會進宮後先去見瞭太後。有太後在,他面對皇帝時便沒有瞭半點懼意。
韓太傅撩衣跪倒,叩拜完畢再起身跪下,一舉一動莫不是飄逸好看的:韓太傅本人就算已經是老人,卻依然有種難以明說的吸引力。
儒雅。
見到韓太傅後,任何人都不會再想把儒雅這個詞用在旁人的身上,因為那是對這個詞的侮辱瞭。
“臣來遲瞭,皇上恕罪。”他的話音裡卻沒有半點請罪的意思,反而面對皇帝有一種威勢,身為長輩的威勢。
隱隱凜架於皇帝頭上的威勢,讓鐵瑛忍不住皺瞭皺眉頭:這不是為人臣應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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