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手足之情,但就安軍現在的想法來說,他要的隻是阻止安才,並沒有真正生出要殺安才的心來;或者說,他怒氣沖天的一霎,根本就沒有腦子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定要阻止安才放人。
安才沒有防備安軍,因為他們是兄弟。他們有意見相左的時候,也有吵的面紅耳赤的時候,但他們從來沒有真正傷過他們之間的感情。
所以他認為這一次也不過是意見相左,隻要他把人放瞭把母親救回來,再把阿鳳等人捉住,安軍也就不會生氣,就會明白他的法子才是最穩妥的。
安才的心思全在放人上,聽到安軍的大喝後,他半抱著江銘向前跑,就是想再有幾步他就可以把江銘丟到阿鳳那邊去瞭:到時候人已經放瞭,安軍再生氣也隻能罵上幾句。
他相信阿鳳會放人的。
可是他沒有料到安軍已經氣的理智全無,居然在喝不住他時丟出瞭刀子來:他距安軍也不過幾步,那刀是安軍用盡全力擲過來的,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刀子已經刺穿瞭他的身子。
安才跑的很用力,再加上刀子的沖勁,他又沖出兩步再停下來,身子搖瞭搖被人扶住瞭;他低下頭能看到透出身體的刀尖,帶著他熱血的刀尖,甚至他看到那熱血的白氣翻騰——雪城太冷瞭,有點熱量就會形成這種白氣。
他太吃驚,不太相信的看著那刀尖,感覺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嗯,他一定在睡夢中: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夢,所以想想才會那麼的不真實。
不然的話,他們謀劃那麼久,怎麼會一步步被阿鳳等人相逼,不得不提前發動呢?他抬起頭來,轉頭看向安軍:“我在做夢,居然夢到安軍要殺瞭我,這不可能的。”
“不過見血是好事兒,見血就破瞭,這夢就破瞭,不會成真的。我、我一會兒就會醒過來。”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沒有人聽清楚,因為疼痛讓他醒悟過來,這不是夢。
這不是夢!安才看向安軍:“為什麼,為什麼?!”一母同胞啊,他絕對不會向安軍出刀,而安軍怎麼可以向他出刀?
安軍看著安才身上的刀,心中就有些迷茫、有些疼痛、有些不敢相信,但更多是憤怒:對安才的憤怒——如果安才聽到他的話就停下來,那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安軍,你、你做瞭什麼?!”安祖搶上前去抱住瞭安才:“請大夫,快請大夫!”他沒有想到還沒有拿下阿鳳和皇後,還沒有達到他們的目的,安才和安軍就已經手足相殘瞭。
安軍的第一刀不是砍向仇敵的,居然是砍向自己兄弟的。這讓四、五房的兄弟們都瞪著安軍,就和中刀的安才一樣,認為眼前的一切不是真的。
安軍不可能是這樣的人,他怎麼會是這樣的人?!安貴看安祖大聲質問安軍,他和安福對視一眼後道:“那、那是誤傷,本來刀子是要奔江銘去的,隻是誤傷瞭。對不對,對不對?”
他們兄弟看著安軍,很希望他能趕快點頭。現在可不是什麼嫡庶之爭的好時機,他們不能讓兄弟們離心,不然的話他們兄弟要用什麼來自保?
到時候四、五房的嫡支可以帶人離開雪城,他們庶出的要怎麼辦?嫡出的兄弟們不會帶上他們這些累贅的。
安強瞪起眼珠子來:“怎麼會是誤會?!本來就不應該用刀子的,自傢兄弟就在眼前,哪裡能動刀子!咱們是齊心協力成大事,哪用安軍你對自己人使刀子的?!”
“這讓兄弟們怎麼相信你,怎麼服你?!你,一定要給個說法,為什麼要這麼做!”
安才移動目光,在兄弟們的身上一一掃過,發現兄弟們的目光裡除瞭驚與怒之外,還有懷疑,卻完全沒有瞭平常見到他時的敬服。
阿鳳也沒有想到安軍會動刀,因為她的心思全在江銘的身上:如果江銘能現在回到她身邊,她心裡能安穩不少。
可是幾步之遙,真就差那麼一點點,她就可以救回江銘瞭;卻被安軍一刀給毀瞭,阿鳳的心中是又驚又怒。
“再不想法子,隻怕他真的要死瞭,成瞭今天你們沐傢起事後,死在你們自己刀下的第一人。”她開口瞭,聲音還是冷冷的,但卻真的是好心提醒。
安才倒底是要交換人的,這一點上阿鳳還是承瞭他一分情。不管安才是為瞭什麼而交換人,他能答應且強硬做主就不錯。
安軍忽然大叫一聲:“讓大夫滾!我們早就商量好瞭,今天我們在達成目的前,這府裡一個外人也不能進!現在都已經這樣瞭,我們的父親、母親都在他們手中,怎麼能叫人進來?”
“你們難道聽不出來公主表妹的意思嘛,大夫一來,她和那兩個老太監開口把打算一說,我們母親的名節還在嗎?我們的臉面還在嗎?!”
“殺掉大夫的話,他傢的人見人久不回去肯定來找,此時我們有那個精力去處置瑣事嗎?現在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絕不能讓外人進來。”
安貴和安富的嘴巴張開瞭,然後齊齊後退,一步一步後退,退到瞭所有兄弟的後面:他們感覺安軍現在是瘋瞭,完全不能理喻。
安祖大怒:“不能叫大夫進來,那就是要看著安才死掉?安才是你的兄弟,你的傢人!你用刀已經是不對,現在還要眼睜睜看著他死也不救,你還是不是人!”
安軍的目光落到安祖的臉上:“他,本來就該死。我,殺的就是他。”兩句話一出,不止是安貴和安富吸瞭一口涼氣,所有的人都吸瞭一口涼氣,看著安軍的目光裡都帶上懼意。
“我們謀劃至今,如果不是被他們所逼,我們也會在今天發動。既然已經發動,就是生死兩條路,成就生、敗就死!安才他卻要把大傢都推到死路上去,我也就隻能大義滅親。”
“今天,誰敢阻我大事我就殺掉誰,就算親如手足也一樣。我不是為我一人,我是為瞭我們兩房,為瞭我們沐傢。”
他說完瞪著安祖:“成大事就要舍小義。你說,他該不該死?”話音一落,他手伸出刀就被他拔瞭出來,血濺瞭安祖一身不說,那把帶著手足之血的刀近在安祖的眼前。
刀尖,就指著安祖的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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