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貴妃如果不聯想的話,不過是脖子後面一涼,門洞中有些風很正常也沒有什麼;可是她偏就很能聯想,尤其是她自己想到脖子後面的涼意像人吹的氣,她嚇得頭也不敢回,幾乎是拉著女官的手飛奔向皇後和阿鳳。
人多陽氣重啊。已經進瞭冷宮的她,現在隻能如阿鳳所說千萬不能落瞭單:皇後和阿鳳不怕,可是她真的怕。
冷宮中死去的人裡,她記得就有一個人和她有關;而且剛剛死去的韓氏,她怎麼能摸著良心說出沒有謀算過韓氏呢——對人的話她當然可以說的理直氣壯,眼都不帶眨的,可是對鬼嘛,她真沒有那個膽量來騙人。
所以,現在最安全的地方就是人多的地方。還有,皇後是真正的貴人,真正的人中之鳳,據說帝後這樣的人都是天命所歸,身周都有神傢相護:賢貴妃此時無比堅信這個傳言是真的。
太後眼睜睜看著皇後和阿鳳踏進瞭冷宮,沒有等她,也沒有招呼她一聲,這讓她極為生氣,尤其生皇後的氣。
可是賢貴妃也沒有理會她,而且還一路小跑跟上瞭皇後和阿鳳,這讓太後就恨的牙根生癢啊;但是此時她不進去,就給瞭阿鳳和皇後借口:她過門不入怕什麼,怕那個死去的韓氏嗎?
那可是她太後的侄女啊,她轉身走瞭說不過去,真讓人當她是害死韓氏的兇手,就算無人敢問她臉上,那對她這個太後也是一重極大的侮辱。
何況,在這個時候關系到韓傢的人,韓氏又是橫死,皇帝真對她生瞭疑,她這個太後還真難說有個好結果:韓氏的死,在皇帝看來肯定是滅口啊。
唉,韓傢的人真是害慘瞭她和韓氏瞭;韓傢的人都一死百瞭,可是活著的她這個韓傢出身的皇太後,卻要背負著整個韓傢所犯過的錯。
太後不能退回去她就隻能進冷宮,但是一腳踏進冷宮,剛剛落地的腳就感覺地上特別的陰涼,這種季節都冰的腳有些麻木。
就仿佛冷宮這個地方,對太後散出瞭不歡迎的氣息般,太後就感覺一進來,她整個人都不太好:那空氣裡,都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仿佛是血腥味,又仿佛是死去人的胭脂味兒。
太後打瞭一個冷顫,努力不讓自己再想下去:什麼死人的胭脂味兒,她怎麼會知道那種東西!
然後她腳下如飛,恨不得能腳不沾地般,也向阿鳳和皇後追瞭過去;她的想法和賢貴妃是一樣的,人多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
可是太後和賢貴妃都忽略瞭一點,人多的地方確是能讓人安心,但那也要看是在何處:現在冷宮中人最多的人就是韓氏死去的偏殿中。
這個地方真的不能讓太後和賢貴妃做到心神安穩。如果剛剛進宮門時,她們就感覺不太好,那現在就是太不好瞭。
因為阿鳳和皇後進瞭屋,甚至是江銘這個外臣都進瞭屋,屋裡都平靜如初沒有半點異樣;但就在賢貴妃和太後一前一後進屋時,屋裡的油燈居然都搖晃起來。
賢貴妃進屋的時候不好點,那燈光隻是差一點熄滅,最終還是安穩瞭下來;但是在燈光忽暗忽明間,屋裡就多瞭一股子說不出來的陰森味兒。
太後踏過屋子時,那燈光居然真的熄滅瞭,屋子裡一下子變得漆黑,太後和賢貴妃還有她們身邊的人都忍不住尖叫起來。
那燈可是無風自動,更是無風而自熄!
江銘輕輕握住瞭阿鳳的手,同時在她的耳邊輕輕的道:“是我。你握好皇後的手。”他知道不用擔心皇後,如果這樣的小場面皇後會害怕的話,她又怎麼可能成為一代賢後。
阿鳳聞言輕輕掙脫江銘的手後,在他的胳膊內側擰瞭一下;雖然她沒有開口,但是意思江銘領悟到瞭:你在做什麼?!嚇瞭我一跳!
江銘嘿嘿的笑瞭幾聲,隻不過他的笑聲如同脖子被夾住瞭,是那樣的古怪,半點也不像個男人會笑出來的聲音:“來瞭,來瞭好,來瞭好啊。”
他的聲音並不大,也不知道他用瞭什麼法子,那聲音就仿佛是在殿內的四處響起,那麼的飄乎不定:明明聽著像是在左邊,可是下一字卻又在右邊響起來。
他在說話的時候又握住瞭阿鳳的手,趁著黑輕輕在阿鳳的耳邊一吻:“幫你嚇人啊。”他出手可比阿鳳隻開口嚇人多瞭。
當場賢貴妃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大哭起來:“不是我,不要來找我,真的不關我的事情;我隻是想借你和五皇子之力,為我的皇兒鋪鋪路。”
“真就是這麼一點小心思,絕對沒有生出害你或是五皇子心思來。真的不是我害你,我也沒有害你啊。”
她一面哭一面說,幾乎都要嚇瘋瞭:她感覺四周空蕩蕩的,伸出手去向四周摸去,什麼人都摸不到。
“不要生我的氣,是我的錯,你就饒過我這一次吧。”她哭的都要換不過氣來瞭:“真有那害你之心的人也不是我,你現在應該很清楚,是五皇子啊,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殿裡靜悄悄的,什麼聲響也沒有,就仿佛剛剛進來的幾十號人此時都不見瞭,隻留下瞭一個賢貴妃在。
哪怕阿鳳一手牽著皇後,一手被江銘握在手裡,還知道這一切都是江銘搗的鬼,卻還是聽的心裡有點發毛。
“這是在做什麼,為什麼不點上燈?”殿門被人推開瞭,燈光自殿外照瞭進來,一時間屋裡的都沒有看清楚屋外倒底是什麼人。
而屋外的人在門打開的霎間,感覺屋裡有什麼黑影晃瞭晃:“是誰,護駕!”推開門的人手一抖,燈籠差點掉地上。
隻有阿鳳感到江銘的大手離開瞭,她伸出手去想要捉住江銘,手卻落瞭一個空,身邊根本就沒有人。
她的心裡剛生出著急來,小手就落在瞭大手裡,那個溫暖讓她心裡霎間就安穩瞭:江銘,他就在身邊。
屋外沖進來不少人,拔刀挺劍的,個個兇神惡煞一般,把殿中的人更是嚇得大叫起來:那個亂勁,一時間還是真像有什麼人來刺殺宮中貴人一般。
好不容易靜瞭下來,大傢才看清楚殿外來的人是皇帝,而殿裡的燈重新點上瞭,這次一下子點瞭十幾盞燈,殿裡燈火通明起來,那股子壓在人們心頭的陰森終於被驅散瞭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