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夏末。
外面的天兒熱得人根本沒勇氣在路上走,隔著車窗往外看,那黢黑的柏油路面簡直像是燃瞭火,走一步都生怕化瞭鞋底。
司機怕紀茶之熱,特意將車直接駛入瞭購物中心的底下停車場。
等兩人上出瞭電梯,夏晨曦才發現司機給她們送的壓根兒不是一般的百貨公司,這樣頂奢聚集地,完全不是她這個剛奔小康的大一新生可以消費得起的。
“茶子,咱們換個地兒吧,這地方不是我的錢包它承受不瞭哇,更何況這裡的任何一件東西帶去學校都容易被人當成炫富的。”
夏晨曦不肯出電梯,把她也給拖瞭回去。
紀茶之自己一個人壓根兒沒來過這些地方,以前紀百禮的在的時候她的衣食住行都是他一手安排的,後來有瞭景丞丞,這個任務又被他一手接瞭過去。
對來她說這些地方到底好不好她沒概念,也沒所謂。
正準備伸手去摁層樓,卻遠遠看見斜對面櫥窗裡貼著一張兒極其漂亮的對戒海報,尤其是上面的“限售款”三個字讓她十分感興趣。
“你等等。”她又出去,一個人朝那傢珠寶名品店走去。
夏晨曦追上去,見她一直盯著那張海報看,瞭然的笑著,“幹嘛呀,送給你傢景三爸爸?”
“我把他的戒指搞砸瞭,賠給他。”
紀茶之朝門口走,一個戴墨鏡的年輕女人正好從裡面出來,兩人擦肩而過後好一會兒那女人又掉頭追上來拍她的肩,“紀茶之,我有話想跟你說。”
被拍瞭肩膀的人還沒反應過來,夏晨曦已經一把將那人的手從紀茶之胳膊上揪瞭下來,單手捏著她肩胛骨,“好好兒說話不會?動手動腳的幹什麼?”
那人痛得驚呼一聲,夏晨曦這才松開她,不屑的拍瞭拍手。
“你認識她?”紀茶之狐疑的問。
“你也認識。”
“是我。”那人將墨鏡微微放下來一些。
紀茶之這才認出她來,才剛晉級為新婚少婦的米娜,隻是她的註意力很快就被她左眼眼角的那一大塊淤青給吸引瞭去。
“怎麼是你?”這時候她不是應該跟季節在日本蜜月嗎?昨天季節還在微信上說要帶禮物回來給她。
“我們能找個地方坐下來嗎?我有話想跟你說。”米娜沒解釋,但她的語氣聽上去十分懇切並且有些焦急。
“有話在這裡說不一樣?”
米娜猶豫瞭一下,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名高大的黑衣男人也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堵著米娜的去路,“太太,我們該回傢瞭,季先生不喜歡您在外面待太久。”
紀茶之看到米娜的肩膀很明顯抗拒的往後縮瞭一下,沒等她再開口,那名保鏢打扮的男人已經強行摟著她的腰走瞭。
註意,是摟著米娜的腰!
紀茶之的目光在兩人的背影上停留瞭一會兒,眼瞧著他們徹底消失在電梯間拐角。
“誒,你說米娜臉上那傷該不是季節打的吧?”夏晨曦湊過來問她。
她搖搖頭,不感興趣也不想評論。
見她要走,夏晨曦好奇,“不買戒指瞭?”
“嗯。”紀茶之指指海報上最底下的那幾個字,“全球限量發行三套,不是獨一無二的。”
景丞丞這樣的身份,什麼樣的好東西沒見過,品牌倒是其次瞭,但一定得是天底下獨一份兒才能襯得起他。
她後來想想,還是自己來得瞭。
兩人在外面逛瞭一下午,夏晨曦買瞭不老少東西準備帶學校,其中包括各種零食點心,紀茶之嫌麻煩,自己也看不上什麼,就隻買瞭兩本跟珠寶設計有關的書,又怕景丞丞看到,特意給藏到夏晨曦新買的拉桿箱裡。
回到懶園,攝影師已經在院子裡恭候多時。
看到那一堆專業器材紀茶之才想起來,昨天答應瞭景丞丞要拍結婚證上的照片,她自己又給忘瞭。
其實就是一張紅佈背景的兩寸雙人照,這倆又是天生的好相貌,連裝都不用上,隨手一拍就是渾然天成。
這麼簡單的事情,景丞丞卻高興得不得瞭,又選瞭幾張沒有紅佈背景的讓一並洗出來,說是要給爺爺放到他們的傢族相冊裡去。
蔣尋一直站在廊下看著這邊,景丞丞突然朝他招手,“你跟著我這麼多年咱們還沒一起合過照,今天正好兒,一塊兒拍幾張。”
蔣尋下意識的朝紀茶之這邊看瞭一眼,夏晨曦一記白眼回去,但紀茶之沒看到,隻以為蔣尋在看她,於是越想越多:這景丞丞叫蔣尋拍照,他看我幹嘛?
景丞丞原本的意思就是想讓蔣尋跟夏晨曦一塊兒合個影,於是又對夏晨曦道:“姓夏的你也一起。”
夏晨曦不好拒絕,吹瞭吹泡泡糖,在攝影師的安排下站到蔣尋身邊。
景丞丞站紀茶之身邊,緊挨著蔣尋,蔣尋身邊是夏晨曦,原本看上去挺和美的一幅畫面,誰知攝影師這兒剛準備按摁快門,夏晨曦也不知道抽的什麼風一下子閃到紀茶之那邊去瞭……
於是“咔嚓”一聲後,照片的正中央就剩下景丞丞和蔣尋兩人,而紀茶之和夏晨曦呢,倆小小的在角落縮一塊兒。
紀茶之看著相機裡的畫面,臉色頓時陰沉瞭下來。
有些事情你就不能多想,越想就越像個真的,尤其是這十七歲的小丫頭,比不得有過經歷的人穩妥,一下子就繃不住瞭。
“我累瞭,不拍瞭。”
她拉著夏晨曦進門,後者還不忘回頭沖蔣尋得意的笑。
跟我鬥!
讓你丫的跟我鬥!
蔣尋被這倆弄得一頭霧水。
“自己小心著點兒。”景丞丞上來拍拍他的肩,“姓陸的小子給瞭我們傢小的一包東西,她一直跟背包兒裡藏著,剛才我看她包裡沒瞭,估計是給那瘋丫頭瞭。”
“……”蔣尋抿著唇,眼神暗暗。
“啊嚏——”
客廳裡的夏晨曦無端端打瞭個噴嚏,紀茶之忙抽瞭兩張紙巾遞給她,“不會感冒瞭吧你,是不是剛才在商場裡凍著瞭?”
“怎麼可能?我傢四代開武館,老子自打出生到現在就沒生過病,肯定是哪個王八蛋在背後罵我來著!”夏晨曦獰笑摸瞭摸口袋,“明兒個下午,咱們南城小區見,記得你一個人來。”
紀茶之莫名起瞭一聲雞皮疙瘩,雙臂抱著自己,“你……你該不會是想對我……”
“想哪兒去瞭,說瞭請你看好戲就一定要讓你看好戲,再跟你說一遍,記得一個人來不準告訴你們傢景三爸爸。”
景丞丞剛好進門來,夏晨曦立馬將手整齊的在膝蓋上擺正,“那什麼茶子,那我就先回去瞭,骨頭還在天維那兒呢,我得牽回傢讓我爸養著。”
“哦。”紀茶之起身把她送到門口,又聽見她在自己耳邊小聲叮囑,“明天下午千萬別忘瞭!”
她又“哦”瞭聲。
夏晨曦一走,景丞丞立馬把她環到自己懷裡坐著,“我跟小蔣的性取向都沒有問題。”
他的單刀直入著實讓紀茶之愣瞭一下,驚詫的瞪著眼睛,“我……我沒說什麼……”
“你是沒說,但都在臉上寫著呢,我算是知道你昨兒晚上趴我身後幹什麼瞭。”景丞丞輕拍她腦門兒,“就算老子玩男人,那也是老子搞他,明白不?”
“……你真的搞……玩男……”
聲音越到後面越低,他聽得臉色越來越暗。
好像越說越亂瞭。
“老子對男人沒性趣,對除你之外的任何人都沒性趣,明白瞭嗎?算瞭,你明天自己去看看就知道瞭,姓夏的不是讓你明天下午過去嗎?”
“你告訴小蔣瞭?”紀茶之的第一反應。
“一半兒一半兒。”景丞丞壞笑著朝她挑眉,“記得認真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