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修長精致的手從車窗裡伸出來,朝她勾瞭勾。
紀茶之就看著他坐在駕駛座上,在路燈下隔著被雨花朦朧的擋風玻璃朝她笑。
你能想象這樣一幅畫面嗎?
這樣一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大晚上的開著這樣一輛粉紅色的、迷你的小車招搖過市……
畫面簡直不要太美!
紀茶之驚出一額頭冷汗,忽然往後倒退瞭一步,抱著懷裡的快遞箱就往寢室樓裡跑,儼然抱瞭顆定時炸彈般驚慌!
“茶茶!”
景丞丞追下車,但是沒追進門,站在屋簷下給她打電話。
手機一直在口袋裡響得燙大腿。
紀茶之一頭撞進寢室裡,“砰”一聲踢上房門,靠在門後不停喘著粗氣兒。
“怎麼回事兒?後面有狗攆你?”夏晨曦湊到窗前向外張望。
“丞……丞……爸爸……”
紀茶之把她揪到門後站著,從床底下拉出夏晨曦的行李箱快速把自己懷裡的快遞盒塞瞭進去。
“你……”夏晨曦反鎖瞭房門走過來,指指那隻箱子,“這裡面……不會有危險品吧……”
“等會兒,你等會兒。”
紀茶之朝她做瞭個豎起手掌做瞭個“停”的手勢,從口袋裡摸出一直響個不停的手機。
“怎麼瞭這是?看到我就跑。”
“尿急,你等會兒。”她掛瞭電話,無奈對夏晨曦道:“季節果然寄東西來瞭,結果我好巧不巧的讓丞丞給堵樓下瞭,他那個小心眼兒你是知道的,所以暫時放你這兒吧,等他回國我再還回去。”
“難怪你跟見瞭鬼似的,你們傢景三爸爸可比鬼嚇人多瞭。”夏晨曦舔舔嘴唇,肩膀挨著她肩膀撞瞭撞,“哎,這裡沒吃的吧?”
“明兒晚上或者後天早上給你帶,我晚上估計得回傢,茗茗說明兒下雨軍訓暫停。”她脫瞭身上的迷彩服,從衣櫃裡隨便翻找瞭一套換上。
寢室門被人踹得砰砰作響。
“我說你們到底想怎麼樣?這寢室裡又不是隻有你們仨,把門鎖瞭算怎麼回事兒?”黎可人的聲音強行從門縫裡擠進來。
惱怒得像是要爆炸!
“換衣服呢,你急什麼?”紀茶之不耐煩的拽開門。
黎可人黑著個臉進來,倒是沒跟以前似的繼續嗆聲,踢瞭鞋就鉆進被窩裡,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
“神神叨叨。”夏晨曦嘟囔瞭一句,聽到紀茶之手機又在響,忙催她,“你趕緊的,你爹都等著急瞭。”
“知道瞭知道瞭。”紀茶之揮揮手,接著電話朝樓梯口走去,“我這就下來瞭。”
“出瞭點事情,我得先回去一趟,明兒個再來接你。”
剛準備邁出去的步子收回來,心一下子吊到嗓子眼,“出什麼事兒瞭?”
景丞丞算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不管發生什麼從來不讓她知道,就怕她擔心,這會兒能順嘴出來的,肯定是不得瞭的事情。
“也不是什麼大不瞭的事情。”他在那頭安慰她,“別擔心,等明天見面我再跟你細說。”
“哦,那好吧。”紀茶之趕緊跑到走廊上正對著小粉紅老爺車的位置,往下看,小粉紅果然已經不在那兒瞭。
多少有些失望的掛掉電話,往回走。
“你怎麼又回來瞭?”夏晨曦剛躺下,又爬起來。
“他臨時有事兒,走瞭。”
“呵,什麼瞭不得的事兒還得勞我們三少親自出馬?”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更何況跟紀茶之的擔憂不謀而合。
搖搖頭,擔憂更甚。
正準備給蔣尋打電話問問情況,景丞丞的電話又打瞭過來,“我糊塗瞭,下樓。”
語氣裡有瞭絲罕見的焦躁。
“唉!”
她來不及細琢磨,趕忙收瞭手機,也不敢再用走的,怕中途再出什麼岔子,直接朝樓底下跑去。
小粉紅還停在原來的位置上,車窗微微放下一條縫隙,正好能看到他一部分側臉,那頭窗玻璃後的風雨成瞭背景,路燈被雨絲打散,把他映照得像是散發著聖潔柔和的光針。
“怎麼來來去去的?”紀茶之關上車門。
她覺得景丞丞這麼大個子擠在這狹小的駕駛室裡特有意思,但這會兒她笑不出來,因為景丞丞在抽煙。
他本身對煙並不感興趣,唯有幾次都是因為她才抽的。
可見這事兒確實有些大瞭。
“你容我想想。”景丞丞將煙頭摁在滅煙器。
車在一直前行出瞭校門口,開出去幾百米,又掉瞭頭,往懶園方向走。
紀茶之投去不解的目光。
“本來想帶你回大院兒,不去瞭。”
車窗外,隻有暴雨砸落的噼啪聲,總給人一種下一秒玻璃就會破碎的錯覺。
“丞丞……”她主動伸手去握他的手。
景丞丞垂眸掃瞭眼兩人十指緊扣的手,把車靠著路邊停下來,抓著她的手臂把她帶進自己懷裡。
他手掌緩緩的,帶著幾分躊躇按在她背上,薄唇一下下蹭過她的額頭,有些許惶惶。
有些念頭生瞭又滅,起瞭又落。
氣息逐漸平緩,“解藥不見瞭。”
握著他的手愈發用力瞭些,無聲的安撫。
紀茶之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開口去安慰他。
這事兒如果擱她現在的想法,她會說丟瞭就丟瞭吧,畢竟解藥於她而言已經可有可無,但於景丞丞,它依舊是最大的危機。
她有些不能理解景丞丞為什麼還允許傅雲崢把解藥做出來,但對於景丞丞的焦慮,她感同身受。
“我先送你回懶園,答應我,這幾天哪兒也別去好嗎?除瞭我,誰給你的食物都不要吃。”
她點點頭。
明亮的眼睛裡映著他所有的不安。
如果找不到丟失的解藥,就意味著景丞丞長時間在這樣的不安裡,患得患失。
除瞭心疼,她心裡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
回懶園沒多久,傅雲崢很快趕到,蔣尋也在,三人關在書房裡商量,紀茶之隻能一個人窩床上發呆。
夏晨曦截圖瞭一條短信過來。
【教官,有人看到趙丹露坐著你的車走瞭,你們在一起瞭嗎?】黎可人。
很快又發微信來【這姑娘已經中瞭你們傢三堂姐的毒瞭,坐那兒一晚上沒動彈,跟魔怔瞭似的。現在怎麼回?】
景茗最近對趙丹露的確頗為關照,但問題她不是男的,紀茶之壓根兒不做那方面考慮,再說晚上七點多那會兒她還在景茗宿舍呢。
她現在正擔心景丞丞,懶得分心其他事兒,隨手回瞭條【暫時不管她,她已經陷進去瞭,咱們再撩下去也就那麼回事兒,看看再說吧。】
【好。】夏晨曦又發過來【不過老實說你們傢三堂姐跟趙丹露還是蠻配滴,三堂姐男友力爆棚。三個竊笑……】
紀茶之正想再回她,景丞丞推門進來,她趕忙刪除瞭對話。
“傅教授那兒怎麼說?有線索嗎?”
他搖頭,替她掖好被角,“你先睡,我跟小蔣去一趟傅教授實驗室,回來估計會很晚。”
“知道瞭。”她乖順的閉上眼,眼前卻全是他背影落寞的模樣。
“景丞丞!”
“怎麼瞭?”
“如果……我是說如果。”紀茶之跳下床,跑過去抱著他的腰,“解藥真的找不回來的話,我們做愛吧。”
就算真的沒有孩子,起碼你是快樂的。
“傻。”景丞丞把她重新抱回床上。
其實他很想提醒她,不久前傅雲崢才說過,她體內的藥已經化得差不多,短時間內就能做,大不瞭在藥還沒完全化掉期間他們倆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在傢裡窩著好瞭。
可話到嘴邊,他卻說不口。
這丫頭為瞭他,寧可放棄自己做母親的權利。
他的自私,真的對她公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