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
“三少!解藥燃燒不可能產生作用的!”
傅雲崢在電話裡叫瞭他好幾遍景丞丞也沒聽見,隻是無措的抱著紀茶之不停求她醒來。
從前高高在上的男人,儼然換瞭副模樣。
“景丞丞!千萬別給她吃錦囊裡的藥!那才是解藥!”
一聲吼,可算是把他的神智喚回現實中來,卻一下子傻住瞭!
計中計!
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感覺呼吸和心跳都從自己身上消失瞭!
吃瞭!
他剛剛才親手喂下去啊!
“吐出來……快……吐出來……”
他把紀茶之反過來趴在自己膝蓋上,上半身跟水平面幾乎形成一個九十度角,手指伸進她嘴裡不停摳,一手猛拍她後背,也顧不上是不是會弄傷她!
“還有沒有化解的藥!還有沒有化解的藥!”
傅雲崢聽到景丞丞在吼,嗓子都是啞的,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書桌上的東西噼裡啪啦摔瞭一地,“沒瞭……”
他抬起手,狠狠給瞭自己一巴掌。
在幹什麼!
你到底在幹什麼!
把一個無辜的女孩兒折騰成這樣!
“傅雲崢!到醫院來!你馬上給我滾到醫院來!”隔著電話景丞丞的聲音幾近瘋狂。
他聽到他用拳頭猛砸椅背的聲音,也聽到司機因為臨時緊急變道車輪與地面發出的強烈的摩擦聲。
聲嘶力竭。
軍區醫院手術室外,紅燈不熄。
傅雲崢匆匆趕到醫院紀茶之已經被推進手術室,跑上去就去拍門,“裡面的手術停止,不做瞭不做瞭!”
景丞丞一把揪過他衣領,狠狠朝他腹部揮瞭一拳頭,“你想幹什麼!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用的,沒用的!你比我更清楚,這個藥根本不是隨隨便便一個洗胃手術就能清除的,這個手術隻會給她增加身體上帶來的痛苦!”傅雲崢捂著小腹靠在墻上,俊臉煞白,因為疼痛聲音都顯得斷斷續續。
“那你告訴我怎麼辦!你倒是告訴我怎麼辦!”他不停的怒吼著,喘著粗氣,喉嚨裡撕拉著,張開嘴,無聲的卡住,最後再沒有一點聲息。
多諷刺!
他在到處找偷解藥的人,到處找解藥!
結果解藥卻被他親手喂到她嘴裡!
命數!
去他娘的命數!
景丞丞一拳砸向墻,發出一陣沉悶的聲響。
眼下的他就如同一隻暴走的獅子,已經完全失去理智,他鋒利的爪牙已經時刻準備著,隨時奪走任何一個企圖傷害他心頭寶的人。
時間一分一秒過,漫長得像是等瞭一個世紀。
蔣尋才剛回到傢就接到司機電話,又趕忙往醫院趕。
病房裡,景丞丞呆坐在病床旁如同一座雕像,傅雲崢仰頭靠在一旁墻上,臉上有些掛彩。
“三少……”
“噓……”景丞丞將食指請貼到唇畔,“別吵醒她。”
他現在不敢面對她醒來,怕得到什麼無法承受的後果。
一直以為早已經做好準備的事情,其實直到發生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清楚,原來這樣的準備他一輩子都做不好。
悲莫悲生離別。
心靈上的別離永遠比身體上的要來得痛苦萬分。
景丞丞無聲的甩甩手,蔣尋跟傅雲崢隻得聽命離開。
病房外的小客廳裡,兩人壓著嗓子輕聲交談。
蔣尋大概明白席雯雯這麼做的目的,她隻是想讓景丞丞親自把藥喂給紀茶之,她以為隻有這樣才算是報復,才能讓景丞丞自責痛心到生不如死!
“怪我,如果解藥被偷後我能多留意化解藥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瞭。”傅雲崢倚靠在窗邊,因為愧疚,眉頭已經皺得快要打結。
“事已至此,自責無用。”蔣尋拍拍他肩頭,“先去弄點藥給自己治治吧,你這樣子實在難看的很。”
“你多安排點兒人手,我總不踏實。”
“知道瞭。”蔣尋掏出手機,對著那頭低聲吩咐瞭幾句。
沒一會兒,景丞丞從裡面出來,“你知不知道‘先生’在那兒?他平時最愛去哪座山采藥?‘先生’有辦法,他一定有辦法!”
傅雲崢知道景丞丞在跟他說話,也清楚他口中的“先生”指的到底是誰。
玉是“先生”給的,藥也是“先生”給的,一樣歸瞭景丞丞一樣歸瞭他,隻可惜到最後全用在那小丫頭身上瞭。
無奈的嘆瞭口氣,“‘先生’行蹤向來飄忽,他又不用手機,根本聯系不上,更何況‘先生’一早便聲明,他不問世事。”
早不去采藥,晚不去采藥,偏偏出事兒前去瞭,到底是采藥,還是躲俗事,眾人皆是心知肚明。
“三少,已行之事,後必再行。”傅雲崢怕他鉆牛角尖自己先搭進去瞭,鼓著勇氣勸他。
景丞丞深看瞭他一眼,往回走。
道理誰都懂,隻是真當落到自己頭上,這道理也就是一句空口白話,一行白紙黑字。
“小東西,千萬別忘瞭我。”爬上床,無聲在她身邊躺下,將這個碎瞭他心的小人兒緊緊擁在懷裡。
“求你瞭。”
月夜寂無聲……
他的目光越過那兩扇窗簾間的縫隙,望向深沉的夜空,烏雲遮去的地方,隱約露出那闕皎潔的輪廓。
手下意識的摸向床頭櫃上的那盒煙,抽瞭支咬在嘴裡,火柴輕輕劃擦著,幾不可聞的“哧哧”聲在午夜裡顯得異常清晰,一縷白煙裊裊升起。
那煙飄過來,鉆入眼睛裡。
景丞丞別過臉去看身邊躺著的小丫頭,視線裡一片模糊,好像從來也沒清晰過一樣。
那一瞬間,大概心也死得差不多瞭,思緒像是永遠停留在瞭過去,再也到不瞭未來。
這事情太嚴重。
蔣尋不得不連夜通知到大院兒那邊,好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萬一有什麼意外的時候能夠幫著安撫。
眾人提心吊膽瞭一夜沒敢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巴巴兒的就往醫院趕。
病房外,一眾保鏢把門,任憑誰也不放進去。
哪怕是景老爺子這樣的身份也隻能老老實實的坐在外面的長椅上等。
沒一會兒,景茗和陸天維聽說消息也趕瞭過來,虞秋雁不滿意陸天維,全程冷臉。
景茗倒是心情挺好,雖然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來,鳳眸凝著病房門的時候,更多瞭些深藏的溫柔。
公平瞭!這下公平瞭!
“醫生呢!找個醫生過來!”病房裡忽然開門出來。
眾人一抬眼就瞧見景丞丞一臉疲態的站在門口。
“小丞!”
景霈霖剛準備叫住他,他已經返身回房,冷冷丟下一句,“誰也不許進來。”
很快,傅雲崢領著護士進門。
病房門又被人從裡面輕聲關上。
“幫我看看,她為什麼還沒醒?麻藥早就退瞭,可我怎麼叫她也叫不醒。”景丞丞一把將傅雲崢揪到病床邊。
他一夜沒睡,一直睜著眼睛守著身邊的小丫頭,想要在她醒來的時候跟她說第一句話。
可她一直沒動靜,長長的睫毛垂下來,安靜得讓他害怕。
他一面害怕紀茶之醒來,一面又害怕她醒不過來,各種各樣不安的想法在他的腦子裡攪拌得像是一團面糊糊。
“三少,您好歹騰一隻手出來讓我號脈。”傅雲崢無奈的盯著紀茶之那雙被他盡數裹入掌心的小手。
景丞丞剛準備松開手,掌心的小手卻突然反握住他。
心下頓時一喜!
不安隨之而來。
“茶茶,你醒瞭嗎?”他俯下身,在她耳邊低聲問。
病床上的小人兒點點頭,好像仍是在睡夢中。
景丞丞不踏實,又小心翼翼的問瞭一句,“真的醒瞭嗎?”
她又點點頭,忽然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