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總跟我說話始終都是客客氣氣的,然而這份客氣卻讓我感受到瞭前所未有的壓力。我正襟危坐,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緊緊地扣在瞭一起,手心裡全是冷汗。
我慶幸著他一直在跟我說江澈的事情,我也揣度著他為什麼非得讓我去照顧江澈。
關於江澈,從我進來到現在就一直聊著,差不多聊瞭快要有兩個小時,要不是突然接到瞭一通內線,估計他還會跟我說下去。
電話掛上後。老梁總朝我招瞭招手示意我出去,臨走前他提點瞭一句,說是以後有事會直接讓人去找我。
我應瞭一聲。帶著緊張離開瞭他的辦公室。
剛關上門我忍不住松瞭口氣,結果一抬頭就看到梁謹言站在走廊那邊一言不發地抽著煙,見我出來他這才將煙蒂在垃圾桶旁碾滅瞭。
“梁總”我一開口發現自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梁謹言抿瞭抿唇,右手插進瞭褲袋中一言不發的從我身邊走過,然後進瞭辦公室。
望著辦公室的門被關上,我竟然有些擔心他瞭。
他進去。老梁總會說些什麼
今天關於江澈的事情他問的夠多瞭,現在又叫梁謹言去,是關於江澈嗎還是其他的一時間,我把所有能想到的可能性都想瞭一遍,卻仍舊摸不準梁傢人的心思。
出於對梁謹言的擔心,我便在樓梯過道那邊等瞭下去,隻是等瞭將近半個小時也不見他出來。尋思瞭一下後我鼓起瞭勇氣打算去看看。可剛走出過道就看到有人守在門口,看樣子我想靠近是不可能的事情瞭。
看清情況,我隻能先回辦公室瞭。剛進去小張說我的手機響瞭好幾次。我拿起來一看是我媽打來的,我拿著手機匆匆進瞭衛生間給她回瞭過去。
我媽問我最近在幹什麼怎麼沒有打電話回去。我支支吾吾地隻說最近工作有點忙,所以就忘瞭。之後我媽又問我跟江摯是怎麼一回事。我心頭一顫,想著我婆婆到底在我媽面前嚼舌根瞭。
我含含糊糊試探瞭我媽兩句這才知道我婆婆沒有多嘴多舌。
“小夏,你婆婆叫我跟你爸一起去你那兒玩幾天,你爸本來不樂意去的,你婆婆一直提所以我跟你爸打算去你那看看。你要是工作忙我們下次去也成。”電話裡頭我媽的語氣讓我聽著心裡一陣難受。
上次來還是我跟江摯結婚的時候。也沒有辦酒席,一傢人湊在小飯館裡吃瞭一頓。當時我媽還交代我以後要當個好妻子,當個好媽媽。可現在呢她要是知道我跟江摯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得多失望啊。
“媽,我工作不忙。你們想來玩多久都成我還有年假呢,回頭帶你跟爸好好逛逛”我掐著喉嚨努力藏著哭腔。
我媽聽著我的話忍不住責瞭我兩句,“這都結瞭婚的人瞭還亂花錢。以後錢省著點用,你跟江摯在外頭都不容易,這過日子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哪一個不是錢呢”
“嗯,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我連連點頭。用手捂著嘴巴不讓我媽聽出來我在哭。
“對瞭,小夏啊上次你打回來的錢挺多的,你哪來這麼多錢”我媽顫顫道,“小夏,你一個女孩千萬別亂來啊,該是你掙的錢你就掙,不該是你的,你也甭要。”
我媽的這番話像一把軟刀子就這麼紮在瞭我的心口上,疼得厲害。卻隻能忍著。
對於當初給她打過去的錢我沒有解釋,問瞭他們具體來的時間後我便掛瞭電話。
等我回到辦公室時坐瞭不到十來分鐘就下班瞭,同事陸陸續續離開,我望著墻上的鐘忍不住給梁謹言打瞭個電話。可惜沒有接。
於是我隻好再等,漸漸地天都黑瞭,臨近九點的時候梁謹言才給我回復。他讓我去他的辦公室。
梁謹言的辦公室門沒有關上,我輕輕一推就開瞭,裡面黑漆漆的。隻能隱約看到一個影子坐在椅子裡。
我下意識想去開燈,卻被他給阻止瞭。
“就這樣吧,你這麼晚還沒回去”梁謹言的聲音有些無力,說話的時候他仿佛身體都沒有動彈一下。
我往辦公桌前走瞭走,“梁總。你沒事吧”
“沒事。”他搖瞭搖頭,“今天你自己回去吧,我還有事。”他說著朝我擺瞭擺手。我見他動作都緩慢的有些過頭,心裡更是擔憂不已。
他在老梁總的辦公室裡一直待到現在,還是回來之後待到現在的
我猜不著。也不想猜。於是轉身走到開關旁把燈給開瞭。
辦公室亮起的同時,梁謹言動瞭動身體,我這才發現不對勁。他的臉上有傷。還不止一處。
“誰幹的”我脾氣上來瞭,有些控制不住。
梁謹言皺瞭下眉頭,“跟你沒關系,讓你走你就走”他有些不耐煩,見我不走直接朝我吼瞭一個“滾”字。
我不知道到底發生什麼事情瞭,但他臉上的傷多半是老梁總幹的。
看瞭他幾眼後,我轉身離開瞭公司,在附近的藥店買瞭些消毒藥水還有創口貼,可是回到公司的時候梁謹言的辦公室門已經鎖上瞭。他就這麼走瞭
我失魂落魄地拿著藥往回走。經過我辦公室的時候才發現裡面站瞭一個人。我先是愣瞭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是梁謹言。
“梁總”我叫瞭他一聲,果然見他回頭瞭。
發現他沒走,我欣喜不已。拿著藥就走瞭進去,隨手開瞭燈。
“你怎麼又回來瞭”梁謹言不滿的撇瞭撇嘴,可是臉頰一動就牽扯到瞭他的傷口。
我憋著笑,晃瞭晃手裡的袋子,“上次我被打你幫瞭我。這次也該讓我還人情瞭吧”
“哼”梁謹言輕哼一聲,卻拉開椅子坐瞭下來,“過來”
他叫著,我隻好拉過另一張椅子坐在瞭他的對面,拿出消毒水跟棉簽小心翼翼的幫他處理著傷口。
“梁總,疼嗎”
“你說呢”他閉著眼睛,長長的睫毛一顫顫的,靠近瞭我才發現原來他長得這麼好看,尤其是不戴眼鏡的時候反而更加平易近人瞭。
“我小時候也經常挨打的。有時候屁股都打腫瞭。”我一邊給他塗著藥,一邊說著小時候的事情,“對瞭,尤其是江澈來的那一年我被打的更多。沒辦法啊,誰讓他是傻子呢,見誰都不說話。後來村裡的孩子甭管大小見著江澈就打。我看不慣就上去護著,沒想到那些個小兔崽子跟什麼似的打起來人來可真是沒輕沒重的。”
說起那時候的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也挺溫馨的,雖然經常因為江澈被打,不過也就被欺負瞭兩年多而已。
“江澈到江傢的時候就傻瞭”梁謹言冷不丁冒出瞭這麼一句來。
我眨瞭眨眼,點瞭下頭,“是吧,那時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傻,總之不愛說話就對瞭。”
“你不覺得他是在裝嗎”梁謹言忽的握住瞭我的手,“你根本就不瞭解他。”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掙紮瞭兩下,發現他握著我的手用足瞭力氣。
“我爸有沒有告訴你,梁微言的母親在生他的時候難產死瞭。而當年他發成車禍時的報導卻說,跟他一起出事的還有他的母親。你不覺得這件事很奇怪嗎”說這話的時候我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瞭一絲怨毒。
不覺間我的心咯噔瞭一下,猛地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看到我露出這副表情,梁謹言哼瞭一聲,甩開瞭我的手。
“當年車禍發生時死的不是江澈的母親,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