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擎的電話就這麼掛上瞭,我身後這個男人卻緊緊地抱著我不放。
此間,遠處仍舊是我婆婆撒潑胡鬧的哭喊聲。
此間,夜空中突然綻放開的煙花,如夢似幻
我都忘瞭,我給自己備上瞭一份厚禮,一份慶祝我懲罰惡人的厚禮。
燦爛的煙花倒映在水中,映著水紋,依稀能看清楚我身後這個男人的身影。
我動瞭動身體。掰開瞭他的手,“來一趟不容易,去我傢坐坐吧。”我抿瞭抿嘴角,轉過身的時候沒有刻意看他。我一瘸一拐的走著,小腿被凳子蹭破的地方有些疼。
身後是一頓一頓的腳步聲,有些重。
回到傢後。我開瞭燈這才發現梁謹言身上就套瞭一件襯衫,這大晚上的夜風涼的厲害,他也這能扛得住。
“你先坐會兒。我給你倒杯茶去。”我沖他笑瞭笑,讓他先坐下休息會兒。回廚房的時候我立刻給薄擎打瞭個電話。先前他在電話裡說梁謹言要來我壓根沒放在心上,可我哪裡知道他這麼快就來瞭。
而且為什麼要來啊許嘉逸呢他前妻在什麼地方
霎時間我心跳加速瞭不少,偏偏這個時候薄擎還不接我電話。眼看著在廚房裡僵持不下去瞭我隻好端著一杯茶走瞭出來。
此刻的梁謹言坐在沙發上,他摘下瞭眼鏡,閉著雙眼,右手輕輕地揉著太陽穴,看得出很疲憊。
我將茶放到瞭茶幾上,盯著他看瞭好一會兒,“梁總,你好好端端的怎麼來這邊瞭”
梁謹言睜開瞭眼睛看著我,隔瞭好一會兒才問,“什麼時候回來的”
我啞然,面對他的問題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麼回答他。在他跟前妻邂逅的那段時間裡,我似乎有些忙。忙到忘瞭他的存在。
“有些時候瞭。”我淡淡道,撇過臉看向門外。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時候面對他我除瞭尷尬之外擺不出任何的反應來。
“沒事就好。”梁謹言若有所思,端起茶抿瞭一口然後又放瞭下來,“明天跟我回去吧。”他這麼說,起身的時候朝門外走去,然後站起院子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望著他挺拔的身姿。我的視線有些朦朧,所幸理智還是有的。
“梁總,過段時間再說吧。我最近遇上點麻煩,可能要過一段時間”到瞭嘴邊的話突然有些違背自己的心思,於是我立刻改瞭口,“梁總。欠你的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還。等孩子出世後我會把孩子送過去,我想這筆交易算是徹底完成瞭吧。”
這段時間我其實想的也挺明白的,原本我跟江摯的事情其實很簡單,卻硬是被我搞復雜瞭。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成瞭我跟梁謹言關系的唯一紐帶,隻要這個孩子一出生,以後就跟他、跟梁傢徹底沒有關系瞭。
“你以為我來這裡就是為瞭跟你說這個”梁謹言倏地轉過身來。有些憤怒。
我笑瞭笑,“那我就猜不出來您來這邊是想幹嘛的。”他的到來確實不在我的意料之內,假設沒有一個前提的話,我可能會大為感動,甚至對他的心思會更加深一層。
但是有瞭那個前提,一切都變得更加不現實。
許嘉逸就是那個前提。那個讓他癡戀那麼久的前妻回來瞭,我不曾有、不敢有的奢望到此為止。
“鐘夏”梁謹言的聲音有些低沉,額間依稀能看到暴起的青筋。
“梁總,今晚您好好休息。明天我留你吃頓早飯,然後你就回去吧”這兩天為瞭對付我婆婆我已經費瞭不少的時間跟精力,所以現在也沒有那麼多的心思去猜測他為什麼會來這裡。
但是若肯想一想,無非是為瞭我肚子裡這個孩子吧。
“算瞭”梁謹言看瞭我一陣,吐出這兩個字來。然後折身離開瞭我傢。望著他離開,我也沒打算追上去問個究竟,更不擔心他晚上會沒有地方休息。
目送瞭梁謹言的離開,我去將院門給關上瞭。可不知道為什麼滿腦子都是他離開時的眼神,他的眼神為什麼會帶著淡淡的哀傷我猜不到。也不想再猜瞭。
薄擎的電話在凌晨一點鐘時打瞭過來,將我從睡夢中給驚擾起來。
好不容易有個安生覺卻被他給吵沒瞭,我心裡多少有些生氣,“薄擎,現在是幾點瞭,你也不看看時間”
“祖宗吶。我也不想這個時候給你打啊要不是趁著白榆睡著瞭,我哪敢給你電話。對瞭,你見到謹言沒”薄擎有些著急。聲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我撓瞭撓肚子,不情不願道,“見著他瞭。不過他沒有留宿。”
薄擎先是不冷不熱的“哦”瞭一聲,然後突然就叫瞭起來,“你就這麼讓他走瞭”
“不然呢”我嘴上說的挺無所謂的,但薄擎的語氣不由得讓我多瞭幾分擔心來。梁謹言是個成年人,做什麼事情都有自己的分寸,所以薄擎壓根就沒有必要這麼擔心他。
可是再一想,薄擎為什麼要這麼擔心他難道沒有緣由嗎
想到這裡我一把掀開瞭被子,套著雙拖鞋就出瞭門,一路上我一邊尋找著梁謹言的蹤跡,一邊問著薄擎到底發生瞭什麼事情。直到這時我才知道,老梁把她母親的墳給遷走瞭。
當初從梁謹言口中我得知江澈出車禍的時候他母親也在車上,而那時候江澈失蹤不見瞭,可梁謹言的母親卻死瞭。而當初車禍發生的路段距離咱們這裡不遠,老梁總就地將梁謹言的母親在這邊火化,並且葬在瞭這裡。
這麼多年來梁謹言從來沒有給自己的母親上過墳。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母親葬在什麼地方。而前幾天卻從蘇柔的口中得知老梁總將他母親的墳給遷走瞭。
“本來謹言想找你幫你的,可是聯系你的時候發現你的新號碼壓根就沒有發給他,這才知道你已經走瞭。”薄擎是這麼對我說的。說是之後還是從他那邊要到瞭我的號碼,知道我回瞭老傢。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突然挺心疼自己的。
梁謹言跟許嘉逸在一起那段時間他甚至都沒有註意到我已經從他傢裡搬出去瞭,也沒有註意我是否給瞭他新號碼。如果不是出瞭這樣的事情,他大抵不會想到我吧。
瞭解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我掐斷瞭跟薄擎的通話,轉而打給瞭梁謹言。
可惜電話始終都沒有人接。
原本這個時間點我也不想打擾左右鄰居的,可是他始終不接電話這多少讓我有些擔心。末瞭隻能一傢一傢的找瞭,可可惜一連找瞭好幾傢都沒有發現他在這邊借宿。
幸好,最後我還是找到瞭他。在那座他抱過我的石橋上。他就這麼坐在那裡,一根煙接著一根煙地抽著,腳下已經滿是煙蒂瞭。看樣子離開我傢後他就來瞭這邊。
我抹瞭一把額頭上的汗水終於松瞭口氣,“我還以為你不見瞭。”我站在他跟前,朝他伸出瞭手,同時命令他把煙給掐瞭。
梁謹言抬頭看瞭我一眼,借著稀薄的月光,我覺得這個男人其實並沒有那麼堅強。
“你母親的事情我都聽薄擎說瞭,明天我替你打聽打聽吧,咱們村裡都有公墓,真要是想找的話其實挺容易的。”
“謝謝。”他淡淡道,起身的時候彈開瞭手中的香煙,然後抬起腳碾滅瞭。
這還是我頭一次聽他說謝謝,有些令人意外,也透著幾分疏離。
“沒事,你幫瞭我這麼多次,我幫你一次而已。”我沖他擺瞭擺手,忽的想到瞭什麼,“對瞭,你就這麼來瞭,嘉逸她一個人留在那邊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