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凌若慘叫瞭一聲，黎為天趕緊心虛地把腳移開。剛剛凌若停在那裡想東西，黎為天繼續往下，結果不小心就一腳踩到她頭上瞭。

如果現在兩人不是都像壁虎一下扒在洞壁上，凌若發誓，她一定會跳起來狠狠地給那臭男人的狗頭敲幾個大爆栗！

“你、你沒事吧？”男人底氣不足地問道，趕緊爬到她身邊，小心地幫她把頭發上被自己鞋底沾上的泥土拍掉。

凌若狠狠地朝男人後面緊實的多肉部位踢瞭一腳，出瞭一口惡氣後，才說：“還記得進秘境時在穿越白霧後，我們關於時間的那番話嗎？”

男人臉上認真瞭起來，“記得，白霧裡面有時間錯覺。你是說，這洞其實並沒有那麼深，隻是我們感覺上覺得深不可測？”

凌若不確定地說道：“你想，我們已經往下爬瞭這麼久，感覺上至少是向下走瞭近十裡路。我們前面還有黎連昆和黎風，他們的前面還有殷傢那兩個跑龍套的，跑龍套的前面還有殷鵬飛和許紫雲，這兩人前面還有何空、還有許紅珊。這麼算起來，這洞得有多深？”

頓瞭頓，她又接著說道：“還有，別忘瞭，何空可是比許紫雲他們早走近十裡的路，連筋繩都拉到瞭極限。”

真的有這麼深的洞嗎？

“可是，我們的感知或許受到瞭欺騙，但連筋繩不會。何空帶著連筋繩下去後，它是實實在在繃緊瞭的，這段距離，不可能作假。”黎為天說道。

凌若想想也對。

但她突然又記起，自己還在沒有進入這個洞口之前，對許紫雲說的另一個設想。

“會不會，其實我們的感知被欺騙的部分，不是關於這洞內的深度，而是方向？它其實並不是一直都是垂直向下，有可能像一座迷宮，七拐八彎的。隻不過我們的感知被欺騙，才會認為自己是一直往下？而實際上，我們有可能隻是被困在一定的范圍之內繞圈子？”

凌若的神識，在某種意義上，也是感知之一，隻不過是超然於凡人的五感之上。所以也是會被蒙蔽，也會產生錯覺。

黎為天看瞭一眼自己腳下望不到盡頭的洞口，皺眉說道：“也就是說，有可能我們其實並不是在往下爬，也有可能是在爬一個斜坡？”

凌若點點頭，“對。甚至有可能，現在這個洞口是橫向的，我們其實是在洞頂的位置爬。”

她的話音剛落，一陣失重感襲來，原本摳在洞壁坑洞上的手突然一松，整個人狠狠地往對面的洞壁摔去。

沒錯，就是由上至下的那種“摔”，她的背用力地撞上洞壁，滿臉發懵。

此時在她的眼裡，自己其實是躺在地上，而原本扒在另一邊洞壁上的黎為天，則是倒趴在她的頭頂。

黎為天回頭一看，在他眼裡，凌若背靠洞壁，腳下沒踩著什麼凸出的土塊，手裡也沒扒著什麼坑洞，整個人似乎背貼著洞壁懸在半空，他不由頭皮發麻，“你趕緊扒住洞壁，小心滑下去！”

凌若忍不住往自己的腳下看瞭看，心裡不受控制地起瞭一個念頭：“原來這邊才是下面啊。”

就在她產生這個念頭的瞬間，她的感知也發生瞭變化，原來以為自己是平躺在洞壁上，但現在變成瞭自己背靠著洞壁凌空站著，腳底下是深不見底的洞口。

也就在她感知發生變化的那一瞬間，她就背貼著洞壁迅速滑瞭下去。

黎為天大驚失色，趕緊扯住腰間的雲葉藤，想制止凌若繼續往下滑。

然而凌若很快就反應瞭過來，她大概猜出瞭這是怎麼一回事，沒等腰間的雲葉藤繃緊，她就身形驟然停住，就這麼背貼洞壁凌空掛著。

黎為天微微松瞭口氣，慢慢地往下爬，直到和凌若在同一高度。

在看到凌若依舊像剛才那樣，背貼著洞壁詭異地凌空站著，黎為天隻覺得自己的一口氣沒提上來，他嘴唇哆嗦著：“你……”

然而更詭異的一幕發生瞭。

凌若對他笑瞭笑，曲腿，原本凌空的腳底貼在洞壁上，整個人慢慢地站瞭起來。

此時在他的眼裡，凌若就是腳踩在洞壁上，整個人橫在空中。

“你這是練瞭蛛蛛功？能踩在墻上走路？”

凌若被他這話氣得差點沒維持住身形，掉瞭下去。她深吸瞭一口氣，指指自己的腦袋，說：“控制你自己的感知，黎為天。你不要看我，試著想象一下，自己現在並不是扒在洞壁上，而是趴在地板上。”

黎為天的領悟能力並不差，他馬上就猜到瞭凌若話裡的意思。

這是說，在這洞裡面，上、下的方位，並不是固定的，而是根據每個人的認知來調整的？

如果他覺得自己的腳底才是“下”，那他此時就是在一個垂直向下的洞裡面。

但如果他覺得自己是趴著的，那他前面的洞壁就是“下”，凌若站著的那邊洞壁就是“上”那他們現在就是在一個橫向的地道裡面。

這也太……匪夷所思瞭，但偏偏能解釋凌若現在的狀況。

她現在的樣子，在他眼中是詭異、不合常理的，但在凌若自己的眼裡，她隻是站在地上，是正常的。

而這是因為，他和凌若兩人所認知的“上”和“下”的方位，是不一致所造成的。

黎為天用力地閉瞭閉眼睛，集中精神，努力想象著自己現在是趴在地板上。一陣微微的眩暈後，他發現，自己是真的趴在瞭洞壁上。

深深地吐瞭幾口氣後，黎為天試著就這樣站起來，然後，他就像凌若那樣，腳踩在洞壁上站瞭起來。原本在他頭頂的洞口，變成瞭在他的左手邊，原本在他腳下的洞底方向，變成瞭他的右手邊。

而此時的凌若，在他眼裡，就像腳上有什麼東西掛著似的，倒吊在洞頂，和他頭頂對著頭頂。相信在此時凌若的眼裡，他也是同樣的光景。

見黎為天身形微晃，凌若急忙提醒他：“記住，自己腳下就是‘下面’，自己頭頂就是‘上面’，以此調整自己的認知，就不會被這個洞控制自己的認知，入瞭它的圈套。”

黎為天鄭重地點瞭點頭，很快就穩住瞭自己的身形。

如果他的認知不夠堅定，依舊覺得原本洞底的方向是“下”，那他很快就會失去控制，一路往這無盡的洞底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