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開始西斜,前面似乎並不遠的高地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建築的輪廓。
凌若感慨一聲:“總算是到瞭。”
坐在她身邊的男人笑道:“望山跑死馬,這樣看著似乎是近在眼前,但實際上卻是遙不可及。我們能在半夜時分到達那裡,成功入城就算是快的瞭,說不定要在明日凌晨方能進城。”
兩人緊挨在一起坐在龜背上,十指緊扣,一直都不曾松開。
凌若好奇地說道:“你好像對這段路程很熟悉,以前經常來嗎?”
聞言,黎為天臉上的笑意減瞭些,輕輕點頭:
“我母親還在的時候,基本上每一年,我都會陪她來臨海城。從黎安鎮到臨海城,單是路上來回,就要折騰兩個月。其實以我母親的身體,並不適合這樣經常勞累奔波,隻是她不好拒絕我父親的要求。而我父親會提這樣的要求,不是體諒我母親的思鄉之情,隻是希望靠著我們母子經常走動,維持著和衛傢的關系不斷罷瞭。”
看到男人眼底淡淡的不屑,凌若不知道如何安慰,便轉開瞭話題:“臨海城,聽這名字,我還以為這裡有海呢!”
黎為天笑笑,說道:“有海的。”
他突然飛身躍起,落到路邊的大巖石上,然後彎腰取瞭什麼東西,又重新落回龜背上。
凌若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定睛一看,那是一塊石頭,但石頭上面,印著清晰的魚骨。
“百萬年前,我們現在走的這處低地,其實就是海。臨海城,就是名副其實的臨海之城。隻不過滄海桑田,如今海岸線已經退後幾千裡。不過,近海的那些城市,都習慣將海產品集中到臨海城交易。所以哪怕臨海城如今已經不臨海,卻還是和海息息相關。”
凌若看著高處那小得跟指甲蓋似的建築,又想到瞭另一個問題:“臨海城,也有像落月城一樣的護城大陣嗎?”
男人搖瞭搖頭,說道:“沒有。臨海城是一座開放的城市,任何人都能來去自如。”
這倒出乎凌若的意料之外瞭:“我看鄭摟玉把落月城的護城大陣,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我還以為,一般大城市都會有類似的大陣呢。”
“落月城真正發傢不過幾萬年,底蘊不足,自然會依賴那護城大陣。但是,你沒發現嗎,護城大陣也限制瞭它的發展,那些大世傢為瞭爭奪修煉的靈氣,佈聚靈陣都搶不過來,最後隻能將靈氣充沛的山頭移進城。你可以想象這樣的手筆,需要浪費多少的人力和資源。”
凌若回想瞭一下,確實,落月城的大世傢,基本上每戶府上都有移進來的山頭。隻是這麼一來,擠占瞭府中的位置,那些院子,看著還沒有黎府的院子寬敞。
“相比之下,有上百萬年歷史的臨海城,底氣很足,所以直接開放,這讓它的人氣一直很旺,而且沒有限制,還可以不斷地往外擴張。臨海城與其說是一座城市,倒不如說是幾座小城市的聯合。那些大世傢們,看到附近哪座山頭靈氣足,就直接占地為府,再納入臨海城的范疇內。所以,臨海城最遠的兩頭,足足橫跨上千裡,凡人走好多天,都走不過來。”
也隻有修士,才能有這樣的大手筆瞭。
所以,凡人生活在以修士為主的地方,有利也有弊。
利自然是不用說的瞭,修士在凡人眼裡,就是仙人,無所不能,跟著他們後面,喝湯渣也夠瞭。
但同時,因為修士和凡人的區別,城市按修士的標準來發展,對凡人來說,是很不方便的。
修士日行千裡不在話下,這麼大的城市,一天之中,往任何一處來回都沒問題。但凡人從城西到城東做客,可能就要走上幾天。
“這座城市如此開放,確實適合長遠發展。但是,他們本地人不擔心安全問題嗎?”凌若不解地問道。
“臨海城在廣元派的勢力范圍之內。城中有什麼風吹草動,廣元派的高手即刻便可趕到,根本不需要什麼護城大陣。落月城孤立無助,隻能靠自己,不得不依賴護城大陣。”
凌若恍然大悟,“難怪衛傢在臨海城地位超然,說到底,大傢敬畏的,是衛傢背後的廣元派。”
廣元派可是雲洲十大門派之一,明面上就有元嬰老祖坐鎮,背後還不知道有什麼樣級別的老怪物藏著。
後臺不夠硬,臨海城可辦不起這麼大的拍賣會,萬一到時有人鬧事,壓不下去就臉面丟盡。
雖然臨海城各大世傢,都跟廣元派有聯系,但淵源最深的,還是衛傢。
黎為天輕輕點點頭,對此不發表任何的意見。
這時,坐在前面的雲紋青牛上的徐有容,轉過身來,沖他們這邊喊道:“黎道友,好久不見。你的傷勢恢復得怎麼樣瞭?”
黎為天真情實意地笑瞭起來,“多謝徐道友關心,好多瞭。”
冒著有可能被抹掉意識的危險,呆在玉箱中足足二十天,確實是值得的。
如今黎為天碎裂的兩經八脈,已經全部連上瞭。當然,隻是連上,還沒有完全修復,離真正的完好如初,還差一段時間。
在凌若的幫助下,他已經將臨時經脈融入瞭現在的經脈當中,修為算是恢復瞭。不過,剛連上的經脈隻是比臨時經脈好些,在經脈徹底修復前,他需要壓制一層的修為,現在能用的修為是煉體小圓滿,跟凌若一樣。
但最困難的一步已經跨過去瞭,經脈完全修復指日可待。如果在臨海城采購到一批修復經脈的丹藥,說不定還能趕在凌若的面前築基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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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升起,慢慢走到中天,又開始西落。
披星戴月走瞭一個晚上,羅傢的隊伍總算看到前面燈火通明的不夜城。
眾人臉上都露出歡喜之色,紛紛開始暢想,入城之後要如何洗去這一身的疲憊,突然隊伍被人攔瞭下來。
“停下!都停下!你們這些人,不能再往前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