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不聲不響抬腳要踹。
這不是第一次,對方有瞭防范,輕易躲開。
上次被踢中是大意,這次再被踢到就是蠢瞭。
他來得突然,走得更突然。
一瓢在質問面攤老板,藍菖攔著他,擔心他動粗。
他們一回頭,見青煙皺眉瞪著前方。
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隻看見來來往往的過路行人。
“青煙長老?”藍菖叫她。
青煙收回視線,吃掉最後一顆餃子,喝掉湯,才放下碗。
她對藍菖簡單說瞭一下王爺府的事。
面攤老板害怕一瓢,送瞭他一碗大肉餃子。
他一邊吃一邊叨叨叨。
“佩蘭小國,膽小怕事,要我說那蘭深不招也罷。”
“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子膽小,兒子肯定也是個懦夫,若我是那蘭王爺,肯定要想方設法抓住兇手,而不是躲在房子裡不出門……”
一瓢的嗓門大,引來不少旁人註目,竊竊私語。
最後連青煙都受不瞭他的聒噪,“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一瓢雖然不滿,還是閉上瞭嘴巴,心裡卻不痛快,故意用力對著她嚼出聲音。
吃飽喝足,一瓢付錢。
三人動身前往錢傢,還沒碰上錢傢人就聽說錢傢小少爺受瞭重傷。
錢傢堪稱澤更水以南頂級富庶人傢,地處繁華街市。
高門大院,亭臺樓閣,比佩蘭國的王爺府還要大,還要金碧輝煌。
錢傢是豪門的象征,是商人的終極目標。
這樣人人稱羨的大戶人傢唯一有個令人唏噓的地方就是香火。
錢夫人連生六個千金,盼星星盼月亮想盼個公子。
盼瞭二十多年,終於在高人指點下,老蚌生珠,喜得麟兒。
錢傢幺兒,一出生就是人生贏傢。
青煙等人一踏進內院,還未見到人,就聽到撕心裂肺哭聲。
“快去找神醫,無論付出什麼代價都要找到他!”
“可神醫行蹤不定,一時之間恐,恐……”跪在地上的大夫瑟瑟發抖。
一身華服的錢老爺抬腳就是一踹。
“那就派人去找!馬上去找!”
幾個婢女端著水盆毛巾匆匆跑瞭出來,盆裡盡是血水。
大夫連滾帶爬,見領著青煙等人的傢丁,如同抓住瞭救命稻草,“快,去找神醫!”
傢丁領命,撇下他們折身跑瞭出去,沿路呼喊其他傢丁,分頭行動。
“還愣住幹嘛,快去看看,好不容易選的弟子可別夭折瞭。”青煙率先走瞭進去。
房間很大,陳設可以用一個“豪”字來形容。
大紫檀雕螭案,鑲瞭金。
這是什麼品味?
案上放著一顆大珠子,不出意外,就是夜明珠瞭。
筆架是羊脂玉,紙鎮則是一整塊羊脂白玉,地上還立瞭一個青綠古銅鼎。
青煙看得眼睛都直瞭,嘴裡不住地嘖嘖有聲。
若不是錢夫人哭聲太過具有穿透力,她還想先去那鑲金的椅子上坐一坐。
“你們是何人?”
錢夫人哭哭啼啼,終於發現房間裡有外人。
“錢夫人,我等乃伍仙學院之人,今日前來是為瞭……”青煙指瞭指塌上一臉死白的少年。
除瞭臉色白得嚇人,少年長得真可謂無可挑剔。
想來是拜這位美貌絕倫的夫人所賜。
“伍仙學院?”錢夫人一臉茫然地看向錢老爺。
錢老爺先是一愣,繼而砰的一聲跪瞭下來。
“大師,求您救救我兒!”
錢夫人本就是個淚人一般,見老爺跪求青煙,膝蓋一軟,也撲瞭下去,哭得梨花帶雨。
青煙一時不察,被兩人抱住瞭大腿,驚慌間向後退。
踉蹌不穩,幸虧一瓢眼疾手快,從後側扶瞭一下。
“謝謝。”
一瓢輕咳一聲,等她站穩後,退至角落裡垂眸看著自己的手發呆。
“你們先起來,我不是大夫,我就是想招你兒子作弟子。”
青煙不動聲色地踢開錢老爺。
錢夫人抱著她也就算瞭,這老頭不會是想趁機占她便宜吧?
“隻要大師能救我兒的命,別說是作弟子,就是做牛做馬我都答應……”
病急亂投醫,錢夫人聽不進去青煙的解釋,抓著她就是不肯撒手。
從昨夜遇襲起已經陸陸續續來瞭七八名大夫,面對傷勢沉重的錢公子都一籌莫展。
錢老爺見青煙等人無動於衷,急忙翻找袖口,又從案上拿來那顆珠子,將銀票、珠子和他夫人頭上的金釵統統塞進青煙手中。
“大師,這些都給您,都給您,隻求您救救我兒。”錢老爺不住磕頭。
青煙捧著一堆金銀財寶,兩眼發著狼光。
錢,錢,錢,好多錢!
如今散財童子送上門來,她豈有不收之理。
“藍菖?”青煙轉頭看向藍菖。
藍菖自然懂她心意,上前撩開被子查看錢公子傷勢,然後從前襟處掏出一顆丹藥塞入他的口中。
青煙遠遠瞥瞭眼傷口,再看他已經死白的臉色,幾不可見的呼吸。
以她的專業判斷,的確回天乏術。
不過修仙本就是逆科學的,看藍菖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應該很簡單吧。
“怎麼樣?”
“難。”藍菖停頓一下,“除非……”
青煙心情就像坐過山車,忽高忽低,“除非什麼?”
“除非有蕎牙子”
“蕎牙子不是解毒的嗎?”青煙最近看瞭不少關於解毒的書籍。
“嗯,我給錢公子服瞭藥,外傷已無大礙,但他有嘴唇紫黑,是有中毒跡象。”
“什麼毒?”
“若沒有錯的話,應該是秋茄草。”
秋茄草是有名的毒草,傳說隻有在心懷怨恨之人的血液和屍液澆灌下,才能孕育出有劇毒的秋茄草。
“秋茄草最狠毒的不是傷人性命,而是會使中毒者發狂,如墜魔道,嗜血殘暴。”
“這麼毒?”
青煙走過去,蹲瞭下來審視錢幺兒的嘴巴,再看他的傷口。
血液確實有些異常,並非鮮艷的純紅色,而是帶瞭些金屬的紫光。
“到底是誰與你們錢傢有這麼大的仇?”
“我們就是商人,商場上總是有些你爭我鬥,可也不至於惹來殺身之禍啊……”錢老爺子想不出有誰會這麼恨他。
青煙抽出一條帕子,就想去沾一點血,被一瓢猛地扯開。
“你找死嗎?”一瓢生氣地甩開她,不讓她靠近錢公子。
“我就是想拿近瞭仔細看看。”她最近對各種毒藥感興趣。
青煙晃晃手中的帕子,“你幫我沾一點拿過來。”
一瓢愣愣地接住香帕,柔順的觸感讓他覺得新奇。
“愣著幹什麼,快啊。”青煙催促。
一瓢忽然變得煩躁,直接抄起一側的棉佈,猛地戳瞭一下傷口,沾瞭一團血給她。
青煙觀察棉佈,餘光瞥見藍菖時不時看向一瓢,猛地想到瞭。
“拿出來。”她向一瓢攤開手。
“什麼?”一瓢看向高處,裝作不懂。
青煙揪著他的衣領。
“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