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西北風,吹得拔涼拔涼

作者:魚韭韭 字數:2320

蘭深第一次見父王被說得啞口無言。

師父雖然話不好聽,道理卻不假,尤其是他也曾見過母妃以淚洗面的樣子。

青煙說著突然轉頭問從風,“什麼時辰瞭?”

跟老頭說話沒意思,若他不是蘭深的老爹,她才懶得招待。

從風:“戌時瞭,明日還要早起修煉。”

青煙一拍腦袋,“差點忘記瞭,蘭王爺,時候不早瞭,我就先走瞭,你們父子敘敘舊。”

她不等王爺客氣,起身叫從風跟上,轉身離開瞭。

回去的路上,路過氣派的新院舍,青煙問從風。

“喂,你喜歡哪邊的景色,我用特權給你安排院舍,其他弟子的院舍都是直接分配,分到哪個是哪個,就你不一樣。”

她這話的意思就是我對你多好,還不感激涕零?還不笑臉相對?

從風目不轉睛看著前方,“我喜歡小樓。”

青煙笑著說:“那還不簡單,給你住。”

她的毫不猶豫讓從風頓住腳步。

“你願意?”他轉頭定定看著她。

要不是天太黑,也許就能看出,他眼裡帶著幾分緊張。

青煙見他沒跟上,轉頭看過去。

月色朦朧,淡淡的輝光灑在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像是一層霜,可他的聲音,清冽柔和,軟軟的,熱烘烘的,像是情人溫存時的低喃。

青煙心口怦怦亂跳。

她腦子有點糊,好像不記得他剛剛在問什麼。

他說什麼?問願意嗎?

她要回答什麼?我願意?

怎麼感覺怪怪的。

她就這麼呆呆地看著他,直到李落寒在屋裡叫師父師父。

李落寒裹瞭條被子立在門口,嘀咕師父回來瞭怎麼不進屋,站在外頭喝西北風?

青煙回神,清瞭清嗓子,“嗯,等我去醫館,小樓就給你住。”

原來是這個意思,從風半垂下眼簾。

青煙進去,李落寒和錢一涼已經把她買的東西玩得七七八八。

聽到她說挑選院舍的事,兩人進行瞭一番激烈的爭論。

從風收拾好桌上雜亂的宣紙,就去打熱水。

青煙見他為自己忙進忙出,受之有愧,又覺得自己該對他好一點。

後悔在議事廳的時候對他太兇瞭。

“好瞭,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子,但天天生氣,會肝氣鬱結,對身體不好。”

從風撩瞭撩眼皮子,“你關心我?”

青煙點頭。

他嘴角剛勾起一點小弧度。

她又說:“男的也還好,主要女的,肝鬱會失眠,睡不著覺,人就會變醜,氣血失榮、皮膚粗糙,臉色暗沉,兩眼無神……”

嘴角勾起的那點弧度,咚的一聲掉瞭下來。

他還以為她的良心被狗叼回來瞭。

原來隻是他自作多情!

“你會有睡不著的時候?”

“喂?你這話什麼意思,我怎麼就沒有,我又不像你沒心沒肺,就知道給我甩臉色。”

她一副受瞭天大冤屈的模樣。

從風起身走瞭。

青煙把另外兩個人也趕出去,“為師要沐浴瞭,外頭守著去!”

李落寒和錢一涼坐在門口。

他們對選哪間院舍各執一詞,互相無法說服對方,就問從風的意見。

“臨西院舍。”從風早就想好瞭。

“為什麼?”兩人異口同聲。

他沒選風光秀麗的臨北,也沒選可以看見濤濤澤更水的臨南。

偏偏選擇瞭什麼也沒有,正對著訓練場的臨西。

他可知道臨西大清早就有老大爺掃地,老大娘喂鴨,雞鳴狗叫,一地雞毛。

“臨西離小樓最近。”他淡淡說著。

他們考慮的那些理由他從來就沒想過。

錢一涼堅持己見,因為他不用爬山。

他擔心他們早起自己睡懶覺師父見瞭會抽他,睡不安穩,連夜卷鋪蓋搬到臨北院舍。

李落寒倒是開始動搖瞭。

他每天要早起爬山,如果院舍離小樓近一點,他就能多睡一會兒。

雖然差不瞭太多,但那種時候,能在被窩裡多待一秒,都是無上幸福!

晚上他隻是稍稍動搖,第二天一早,他就下定瞭決心。

天好冷,他被狗窩綁架瞭。

早上聽到屏風外的動靜,青煙不滿地嘟囔瞭一聲,腿一伸準備翻身,突然猛地坐瞭起來。

她豎起耳朵註意外頭的聲響,聽瞭一會兒又抵不住困意眼皮子開始打架。

等人都走瞭,她才裹著被子迷迷糊糊爬起來,眼睛都不睜開就走出去,直接躺在院子裡的躺椅上繼續睡。

鐘聲響起,她轉頭看向顯示時辰的日晷。

不到一刻,院外傳來腳步聲。

上去半個時辰,下來不需要一刻,連蘭深也無法追趕到的高度

他到底爬瞭多高,下山速度有多快?

腳步聲近在咫尺,她閉上眼睛裝睡。

從風低頭看著躺椅上裹得像蠶寶寶的人,平靜無波的黑眸下暗潮湧動。

他似乎看不膩,一直垂著視線。

許久之後,一陣輕微的窸窸窣窣,青煙以為他要走瞭。

忽然耳邊被淡淡的氣息吹拂,吹得她耳朵癢,忍不住想撓。

他從山上下來,清淺的幾不可察的呼吸,帶著山上特有的寒意和清新,漸漸在她四周暈散開。

現在她耳朵不止癢,還覺得有點燙。

從風蹲瞭下來,看著她粉嫩可愛的耳垂。

青煙擔心耳朵紅會被發現,想著是不是該假裝醒過來。

幸虧來瞭一陣西北風,刮得生猛,一下下吹得她拔涼拔涼,哪兒都不燙瞭。

狂風吹得她頭發翻飛,長發啪啪啪抽在臉上,又疼又窘。

他現在看她是不是就像看到鬼一樣,醜爆瞭?

她裝不瞭瞭,蹭一下跳起來,沖進屋裡。

後頭傳來一陣陣狂笑。

狂奔的人一愣,踉蹌幾步,自己絆倒瞭自己。

她趴在地上還在想,入學院那麼久,他好像從來沒笑得這麼開懷。

很快蘭深回來瞭,從風和他一起進屋。

進來就看見她坐在書桌後面開始練習畫符陣。

她手裡拿著毛筆,墨也沒磨,尷尬地不知道怎麼辦,直接伸進茶杯裡沾水作畫。

那是他常用的茶杯,一直放在書桌上。

從風皺眉看瞭一眼,準備去東廚。

“站住。”

從風回頭,她低著頭看也不看他。

“既然由一涼負責三餐,你以後就不要再去東廚瞭。”

“你指望他?”皺著的眉直接擰成結瞭。

那小子懶得很,不用爬山後更是日上三竿才起,等他磨磨蹭蹭洗漱一番,再去東廚把飯菜端過來,都可以直接吃晚飯瞭。

他少吃一頓倒無所謂。

要是缺她一頓,她會抽人!

這小子生什麼氣?

不讓他去東廚這麼不開心?

青煙放下筆,抬頭瞅著他。

就知道他沒安好心,吃飯是假,和小廚娘見面才是真!

“不指望他我指望你嗎?”她咚咚咚走過去,揪著他的衣服把他往裡扯。“給我進來!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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