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體還沒恢復,自己註意多休息。”
說完她不放心,撈起他的手給他把脈。
她就是隨便把一把,以前他高熱或者高寒的時候,整個人生病的癥狀明顯,脈象卻蓬勃有力,完全沒有異常。
他的脈,似乎被什麼控制瞭,隱藏瞭起來,外人無法窺探他身體的實際狀況。
就是個沒用的擺設。
“是不是很不好?”從風擔憂地看她。
好不好你心裡沒點數嗎?
我又不是你,我怎麼知道。
青煙心裡嘟囔,嘴上卻說,“很好,很健康,牛都沒你健康!”
伍仙學院開辦瞭幾百年,各方面管理都非常成熟,當初小臨山基礎部麻煩不斷,也僅僅是因為缺錢。
現在不缺錢瞭,大臨山也沒人敢找他們茬,青煙這個長老自然就清閑下來。
除瞭每日固定和弟子們一起吃三餐,其餘時間就是在各處閑晃摸魚。
有時在司會院子裡一趟就是半天,或者去藏書閣看閑書,看弟子練劍,看小廚娘醃制咸魚。
“咸魚不好吃,還是咸肉好,可以做菜飯。”
咸肉菜飯,骨頭湯。
“長老想吃菜飯?”
“還好吧,就是突然想到。”
“小王記下瞭,下次我們做咸肉。”
青煙滿意地點頭,瞥瞭眼忙碌的小廚娘,“眼看著又要到年底瞭,一涼過年回傢後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回來,以後看不到他,我一定會想死他!”
小廚娘給魚抹鹽的手一頓,頭低著,側身背對著,不讓長老看見自己的情緒。
青煙不給她躲避,走到她身邊靠著她。
“其實一涼也挺可憐,他小的時候自己還是個孩子,他爹娘就塞各種女人給他,逼他娶她們生孩子,他不喜歡那些姑娘也不願隨便糟蹋他們,但是現在他爹娘年紀大瞭,他那麼孝順,就算不喜歡,也隻能接受。”
小廚娘默不作聲。
這些她都知道,比長老知道得更清楚。
她怎麼會不知道呢?
她一輩子都在聽著這個人,看著這個人,想著這個人。
他是她的天,即便這片天從不曾給她遮擋過什麼。
即便這片天給她帶來的隻有眼淚,給她傢帶來的隻有嘲笑。
錢傢富可敵國,錢一涼是這一代唯一的兒子,以後整個錢傢就是他一個人的。
多少女人前仆後繼都想與他攀上點關系。
錢老爺老來得子,如今年事已高,更加迫切想要抱孫子。
他雖然紈絝,卻從不玩弄女人,待人熱情,對待她這個小廚娘也是客客氣氣。
他很好,他隻是不喜歡自己。
小廚娘偷偷抹掉眼淚,把醃制好的魚掛起來。
青煙見她還是不說話,不由懷疑小王對一涼是不是沒得感情瞭。
“唉,真希望他能找到一個真心喜歡他,而不是看上他錢的女人。”
“嗯。”她也衷心祝願。
小廚娘雖然隻是發出一個音,青煙還是聽出她哭瞭。
她話鋒一轉,“不過他這麼直,也不懂甜言蜜語,哪個女人會喜歡,又沒有防人之心,不太聰明的樣子,你說他這麼多錢最後會不會被騙得身無分文,慘死街頭?”
小廚娘聽不得這種話,她緊張地拉住青煙,“不會的,他是好人,好人有好報。”
“誰知道呢。”青煙沒繼續說。
她的話在小廚娘心裡埋下擔憂的種子。
就算之後她沒再提一涼的事,她心裡還是不停想啊想,每每想到他被騙後的落魄情形,她都非常害怕。
長老聰慧過人,長老的擔憂肯定不是杞人憂天。
那她該怎麼辦?怎麼樣才能阻止?
青煙知道她放在心上瞭,嘿嘿嘿奸笑著,餘光發現灶臺下有什麼在閃光。
柴火發光理所到然,隻是這光為什麼泛著藍色?
她走到灶臺旁邊,蹲下來看向裡面,幹燥的樹枝因燃燒而發出爆裂聲,迸發藍色的火星。
“這是什麼樹枝?”青煙好奇,抽出瞭一根一頭還有火苗的樹枝。
小廚娘趕緊跑過去,接過樹枝,為青煙擦手。
“長老別碰,這東西臟。”
“沒關系,我就是好奇。”
“哦,我也不知道,這是我在樹林裡撿的,別看樹枝那麼細一根,燒火能燒很久,就是有一點不好,碰到會沾上黏手的汁液。”
青煙搓瞭搓手指,果然有些黏。
“我在小臨山怎麼從沒見過這樣的樹枝。”
好歹她來伍仙學院那麼久瞭,別說小臨山,就是大臨山也沒見過。
小廚娘似乎有什麼事瞞著,不敢作聲。
青煙多看她一會兒,她就扛不住瞭,“這是外頭山上撿的,就在學院不遠。”
小廚娘指向南方,擔心她責怪自己擅自踏出學院地界。
青煙點頭,“下次去撿柴火叫上我,我也想去看看,到底什麼樹如此奇特。”
從東廚帶瞭些小廚娘新做的點心,青煙來到訓練場旁邊的自習室。
李落寒四人最近忙飛瞭,此時正在準備明日要交給莊老的任務。
唯有完成此任務才能得到今年的德育學分。
當初莊老得知自己分配到瞭負責德育,前前後後想瞭一旬,才想出一個既可以充分瞭解弟子學業狀況和態度,他這個做師父的又需要不那麼累的方法。
那就是要求弟子每日練字三至十頁,具體多少,自己定奪。
上交後他再根據每位弟子一年來總共的紙頁厚度,給予不等學分。
當然弟子並不知道他這樣的打算,交多交少全看弟子學習態度。
德,即是無人監管,也會自律。
至於李落寒四人如何得知莊老的算盤,那就要感謝莊老的女弟子。
學院裡女娃可愛又稀少,都是諸位老師父的心頭寶,對她們也就格外偏愛。
而女弟子當中,有誰不想和青煙長老的四位師兄說上句話,攀上點關系。
“哇,你們這也太浪費紙瞭吧?”青煙站在房門口。
看到一地紙頁飛揚,她都無處下腳瞭。
錢一涼看到她來,丟開紙筆,去接她手中的點心。
“師父,您終於想起我們瞭,看我的手都寫腫瞭。”錢一涼嘴裡塞瞭一塊點心,還不忘抱怨青煙涼薄。
“給蘭深留一塊,別一個人吃完瞭。”
青煙偏心偏得很明顯,惹來從風深深地看瞭一眼。
錢一涼當真隻給蘭深留一塊。
青煙將東西放下,瞥瞭瞥地上被丟得亂七八糟的紙。
“寫得這麼醜,還能得學分?”
“師父你不懂,莊老不會一張張看過去的,隻要寫夠這麼厚就能得滿分瞭。”
錢一涼兩手上下一比劃,表示厚度。
“呵呵,還真隨意。”
錢一涼見她好像不太贊同,湊過去挽著她的手臂。
“師父不會是要向莊老告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