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死瞭。
動物都跑完瞭。
蒼靈境域又恢復平靜。
從風渾身都是巨蟒的血,青煙抱著他手足無措。
“怎麼樣?”李落寒關心地問。
青煙這才回神,用袖子小心翼翼擦他的臉。
隻是血太多,越擦越臟,越擦越著急。
眼眶泛起水霧也不自知。
從風向來愛幹凈,想到自己一身臟都不願睜開眼,隻有氣無力地說瞭句:“我沒事。”
聽到他的聲音,青煙懸著的心終於落下,才發現自己竟然哭瞭。
“沒事還不起來!”青煙忍不住呵斥。
松手用力一丟,背對著擦臉。
從風原本打算多享受一回兒被她抱著的感覺,沒想到突然被丟開,後背硌著石頭讓他皺眉。
聽出她聲音不對勁,從風立即站瞭起來,正想問她怎麼瞭,她已經快步朝遠處走去。
“嘖嘖嘖——”李落寒捏著鼻子從他身邊經過。
“好臭,怪不得師父嫌棄你。”
從風嘴角一勾,快速伸手抓住他。
“是好兄弟嗎?”
說著便糊瞭他一臉,惡心地李落寒大喊救命。
蘭深註意到巨蟒肚子裡掉出來的東西,喊青煙過去看。
青煙以剪鬼竹挑開纏繞的血肉薄膜,一看發現竟然是沈林和江碧,連忙去探鼻息。
“都還活著。”
青煙大喜,給兩人各喂瞭顆蕎牙子。
琴畫大師姐蹲邊上,一手支著下巴好奇地看著她。
“你跟我見過的女子都不一樣,血肉模糊你卻半點不害怕。”最後她這樣說。
青煙隻是笑笑,沒有多做解釋,轉頭看見從風一身濕,臉已經洗幹凈瞭。
“這附近有水?”
“前頭。”從風指著西面。
青煙抬頭,一望無際的泥石,“哪裡有水?”
“就在前面。”從風又一指。
青煙懷疑他在耍自己,解下腰間玉釜遞給他。
“你打水來或者把他們兩人帶去洗幹凈。”
從風瞥瞭眼地上的兩個人形臟東西,拿著玉釜走瞭。
一群人就這樣看著他飛快離開。
“師父,不能禦劍可以讓從風背我們飛呀。”
一個個背,看不累死他。
李落寒想著自己的衣服被從風弄臟,打定主意要讓他吃點苦頭。
青煙忽然想到瞭什麼,笑著看向他。
看得李落寒心裡發毛,以為她看穿自己的私心。
“師父弟子知錯瞭,弟子應該寬宏大量、友愛師弟。”
李落寒認錯第一名。
青煙對他勾手。
李落寒以為她要打人,抱著頭警惕地往前挪瞭半步。
“我聽到瞭,是你認出巨蟒,救瞭為師。”
李落寒聞言,嘴角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激動得直接撲進瞭青煙懷裡。
嘿嘿,師父在誇他呢!
青煙像對兒子一般笑著拍拍他的腦袋。
李落寒還沒來得及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就被從風提溜起來,丟到一旁。
青煙故意忽視從風的怒氣,聳聳肩,讓蘭深幫忙把人清洗一下。
琴畫和散琉的人沒想到他們闖老祖琮還帶瞭泡澡的木桶。
李落寒趁水沒臟之前先洗瞭把臉,頭一甩,水珠飛濺。
聽得身旁有動靜,愣愣看過去。
隻見琴畫大師姐拿著帕子在擦臉,顯然是因為濺到瞭水。
李落寒想道歉,才發現道歉不是他的風格。
他不會啊。
“我……”
不知道認錯行不行,李落寒猶豫。
“你要?”琴畫大師姐見他吞吞吐吐,以為他想要帕子擦臉,直接遞給瞭他。
李落寒糾結要不要收,蘭深一靠近,他竟然心虛地把帕子藏瞭起來。
藏完才想到,這是幹嘛呢?
我為什麼要藏?
我在怕什麼?
不對啊,我有什麼好怕的?
蘭深把兩人收拾好,青煙看著江碧的臉擰起瞭眉。
“江碧還挺可憐,本來就不好看,這下更醜瞭。”李落寒一臉同情。
在場的人都見過江碧原本的樣子,雖比不上青煙長老,但也是美人一個。
李落寒的眼光是有多高,竟然說她本來不好看。
“嗯。”蘭深贊同地點頭。
從風卻是一直盯著青煙的腰,看也沒看江碧,偶爾會冷冷瞪著李落寒的一雙豬爪,心思深沉。
江碧一邊臉頰有塊傷口,傷口被巨蟒胃液腐蝕,深可見骨,肌膚完全敗壞,就算以後痊愈也會留下疤痕。
沈林醒來,看到青煙長老喜極而泣。
青煙知道他肯定遭遇瞭極其可怕的事,什麼也沒問,隻讓他好好養傷。
一行人在原地休整半日,才有人註意到日頭西斜瞭。
“我以為蒼靈境域裡面隻有白晝,沒想到隻是日子變長瞭。”青煙把玉釜收起來。
琴畫大師姐解釋道,“不一定,老祖琮裡的時間扭曲瞭,晝夜間隔長短不一,並無規律可言。”
“時間扭曲?”這位大師姐不會是從未來來的吧?
青煙暗暗想到,不過看她一身書卷氣,眉眼間的清潤空靈,不像那個浮躁世界能培養出來的。
“嗯,老祖琮裡的晝夜會因天象而改變,彗星、流星、隕星或者日月食都會產生影響,能影響的太多,所以捉摸不定。”
“你擔心什麼?”青煙察覺到她的不安。
“老祖琮的夜晚,奇冷無比,所有草木鳥獸都會被凍死。”
直接凍死?那得多低的溫度。
如果一夜全死,剛才那些動物和大蛇都是哪裡來的?
一個白天就能從一枚蛇卵長成如此龐然大物,這生長速度堪比火箭。
青煙望著遠處巨蟒的屍首,這都多久瞭,傷口還在汩汩流血。
“這裡根本沒有草木鳥……”李落寒話沒說完,突然被什麼東西狠狠紮瞭一下屁股。
他痛得跳腳,正想罵人,又被紮瞭一下,片刻之後,他的屁股就成被紮成篩子瞭。
他以為是壞心的從風紮他,沒想到是土地裡冒出的草芽樹芽。
“大傢小心!”青煙左躲右閃,避開不斷冒出的尖芽。
明明該是嫩綠軟萌的小芽,卻像鋼針一般鋒利堅硬。
因為修為受限,他們隻能靠敏捷的身手閃避。
琴畫和散琉幾人都能應付,沈林受傷,蘭深要顧著他,李落寒則自顧不暇。
雖然非常不情願,從風還是撿起瞭江碧。
也不管江碧會不會難受,像拎破佈袋一般毫無感情。
他考慮的是青煙作為長老的責任。
即便他不認為她有責任,卻不想她為難。
江碧在一陣劇烈晃動中醒來,就看到一根綠色針一樣的東西朝她眼睛紮過來。
“啊!”
江碧大叫,本能地抓住從風的衣服,朝他身上躲。
青煙聞聲望去,就見江碧緊緊抱著從風。
奕君子看到她突然停下,揮劍為她斬去周身一片致命草芽。
“青煙長老,你沒事吧?”
奕君子護在她面前,青煙卻是不言不語,皺眉瞪著從風。
此時從風背對著,根本沒註意到。
“讓開。”
青煙淡淡地說,周身揚起一股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