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見從風靠過來,呵斥道,“走開點!”
他做錯瞭什麼,要受到如此對待?
從風無語望天,隻能默默跟在她後面。
“唔——哈!”
走瞭不知過久,身後傳來一陣高喊聲。
三人齊齊回頭望過去,隻見四條白色大狗朝他們奔來。
大狗身形健碩,長毛在奔跑中上下飛動,嘴巴吐出一陣陣白茫茫的霧氣。
每條狗身上綁著一條繩索,身後拉著木頭雪橇。
雪橇很大,上頭隻坐瞭一個男人,穿著一身熊皮大衣,頭上戴皮帽,腳蹬皮靴。
差不多到瞭跟前,男人停下雪橇,走瞭下來。
他的身材矮小粗壯,眼睛細長,瞇成一條縫,鼻子卻特別寬大。
“嗨,我親愛滴朋友們!”男人一走近就對著青煙伸手。
青煙沒想到在這裡還能遇到如此新潮的打招呼方式,正準備伸手,就被從風攔住瞭。
“小心。”從風拉下她伸出去的手後並沒有松開。
青煙垂眸看瞭一眼,然後打量走來的男人。
普普通通,毫無惡意,看起來一點也不像妖魔幻化的。
安寧境域中為何會有人?
看他雪橇上掛著的生活用品,都是尋常的鐵鍋鐵鏟。
妖魔應該用不到這種東西吧,就算是假的,做工也不該如此粗糙。
青煙閉眼輕嗅,隻覺一陣涼意,完全感受不到妖魔的氣息。
再看從風一腳把人踹得嗷嗷直叫,對方卻隻是謾罵不止,邊罵還變誇從風強悍無比。
“我乃吾族上一屆力大無比爭奪賽之魁首,沒想到這位小兄弟細細瘦瘦,力氣竟不輸本人。”
他很驚訝,卻沒有半點自卑。
對於自己屢敗屢戰的姿態非常滿意。
男人不怕輸人,就怕輸心,在精神上,他仍是強者。
“細細瘦瘦?”從風似乎對這個形容不太滿意,一雙黑眸翻湧著晦暗的光澤,轉而看向青煙。
現在重點是這個嗎?
青煙拿他沒轍,搖瞭搖頭。
“不瘦,很壯實,很好,非常好。”
起碼她覺得挺好。
肌肉太多總感覺油膩,而且看著就有點危險,好像隨時都會掄起胳膊揍人,傢暴打不過,他這樣不多不少剛剛好。
見他陰沉的臉色終於明朗瞭一些,青煙才問大師姐,這突然冒出來的傢夥是人是妖。
“與其簡單地區分人與妖,不如將他看做是一道關卡,通過瞭才可以達成目的。”大師姐語帶玄機。
“通過?怎樣才算通過?像之前那樣直接消滅掉?”
大師姐搖頭,似乎不能再說太多。
不能消滅?青煙琢磨她話裡的意思,也沒錯過她的表情。
她好像並不防備這個男人,隻是像對待空氣一樣無視他。
難道是幻覺?
不可能,從風剛才踹瞭他,若是踹在虛無之中,他肯定馬上就會發現。
腦海中有什麼一閃而過,青煙有些不太確定地看向穿熊皮的男人。
“不會是發佈任務的NPC吧?”
她雖然從沒玩過遊戲,卻有個同實驗室的師兄非常沉迷,耳濡目染,也懂一點。
“什麼?”從風又從她嘴裡聽到稀奇古怪的字眼,很想來一句請說人話。
奈何這小女人脾氣不太好,惹不得。
殊不知他自己在青煙眼中才是脾氣不好的那一個。
不隻是青煙,近距離接觸過的人大都覺得他脾氣不大好。
笑的時候如沐春風,像最美的人間四月天,兇的時候冷若冰霜,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饒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大師姐有時都會覺得他可怕。
當然也有例外,比如知道他面冷心善的蘭深,和神經大條的李落寒。
也不知為何,從風竟有自己還算寬容溫和的錯覺。
凡是惹他的,他也沒有計較,就是對待奕君子,他都極為和善,還幫他祛瞭毒。
他這樣想,可奕君子本人卻覺得他虛偽狡猾,是個十足的偽君子,衣冠禽獸,無恥之徒。
“就是在這裡給我們指派任務的人,不過這也隻是我的猜測。”
青煙說這話時看著大師姐,她也沒反駁。
從風若有所思,男人已經從地上爬瞭起來,伸手說要跟從風交個朋友。
他並不搭腔,無視男人伸來的手,帶著青煙繞到前面。
大師姐沒作聲,默默跟在後頭。
男人還想追上他們,被從風一劍嚇跑瞭。
他們在冰天雪地裡走瞭十幾個時辰,一直不見天黑。
冰雪反射太陽強光,照得人眼睛睜不開,青煙在頭上繞瞭一層薄紗,還覺得難受。
用圭表和日晷測算時間,發現光影完全沒有變化。
無論他們如何走,時間都是靜止的。
“唔——哈!”
身後又傳來熟悉的高喊聲。
三人齊齊回頭望過去,眼前的情景與之前驚人相似。
四條白色大狗拉著雪橇狂奔而來,雪橇上坐瞭一個穿熊皮大衣的男人。
男人下瞭雪橇走到跟前,對青煙伸手,說著同樣的話。
這是沒完沒瞭瞭?
從風和青煙對視一眼,無視男人繼續前行。
大師姐停住腳步,嘴巴動瞭一下,終是什麼也沒說,再次默默跟在後頭。
有瞭之前經驗,從風走得慢瞭。
青煙要是想看霧凇或是突然躥出來的野兔,他都會停下來看她。
大師姐本打算找個方法暗示一下這兩人,突然發現自己就是個多餘的。
他們根本就像結伴出遊,分外享受暢遊冰雪之中的時光。
又多瞭許久,青煙忽然收起笑臉,駐足而立。
“十二個時辰瞭。”
話音剛落,身後又傳來熟悉的高喊聲。
青煙這時沒回頭,而是得意地看向從風。
那眼神好似在說我是不是很厲害?
不用看,他們都知道雪橇男又來瞭。
咔!
從風手上把玩的冰錐應聲斷裂。
不等男人開口,從風便搶瞭他的話,“嗨,我親愛滴朋友們。”
他像個沒得感情的機器,語氣比極地的寒冰還冷。
男人看著他朝自己伸手,愣瞭一下,繼而回握。
“我乃吾族上一屆力大無比爭奪賽之魁首,沒想到這位小兄弟細細瘦……”
又是這句話,青煙掩嘴偷笑。
從風蹙眉,直接打斷,“我們交個朋友吧。”
男人又是一愣,沒想到有人與他如此心有靈犀,大笑著說好,還邀請他們到傢裡去。
既然非走這一步,從風答應得很痛快。
雪橇很大,坐四個人還是有點擠。
男人正要說擠擠更溫暖,從風就指著雪橇後頭的小板子讓他過去。
“這……好吧。”男人大概沒想到客人這麼不客氣,可豪邁不羈的性格還是讓他妥協瞭。
客人當然要款待,坐後面也未嘗不可。
青煙本就站在最前面,從風卻扯著她讓大師姐先上。
她也沒想著讓他和謐兒挨在一起,青煙撇撇嘴。
原本晴空萬裡,他們一上雪橇就下起瞭鵝毛大雪。
寒風凜冽,呼嘯而來,十級風力拔樹又倒屋。
冷也就算瞭,青煙覺得自己要被刮跑瞭。
從風側身用身體護著她,一手擋著她的臉,為她圈出一塊相對比較舒服的天地。
大師姐就慘瞭,不但飽受風雪摧殘,還要看著這兩人摟摟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