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在西峰,疊翠縈殘雪。
青煙大步朝屋子走去,站在門口,看瞭眼隔壁。
這扇門關瞭幾天?
三天還是四天?
見周圍無人,她躡手躡腳趴在窗邊偷聽。
半天聽不到聲響。
“不在嗎?”她喃喃自語。
伸出手指,嘶啦一聲,把窗戶紙捅瞭個大洞。
動靜有點大。
自己嚇瞭自己一跳,她緊張地東張西望。
確定沒其他人才瞇著眼睛湊過去。
沒看到人。
她又把窗戶推開,腦袋伸進去。
還是沒人!
爬進去。
人哩?
掀開帳子。
床上也沒人?
扯掉被子。
空空如也!
不會掉到床底下去瞭吧?
青煙蹲下,正想看看下面,突然整個人被懸空抱瞭起來。
“誰啊!”她驚呼。
咚地一聲,人被丟到瞭被褥上。
青煙看都不看,抬腿就踹。
從風也不擋,整個人壓瞭上去。
青煙掙紮瞭半天都沒把人推開,最後實在覺得白費功夫,就氣喘籲籲地癱著,隨便他瞭。
他好像剛剛沐浴過。
身上帶著一股冰涼的氣息。
頭發也濕瞭,水還滴在她臉上。
凍得她打瞭個機靈。
她別開視線,扯過被子擦臉,嘟囔道:“冬天用冷水,也不怕凍死。”
從風貪戀她身上的熱度,卻也舍不得凍壞她。
用被子把人卷起來,再抱住。
青煙冷睨著他。
要不是看他一副死人臉,她才不要被包成鹵肉卷一樣。
可他卻不懂適可而止的美德。
從風把手捂熱,才去蹭她的臉,好像她臉上還有水似的。
分明是借著擦臉揩她的油!
就是這隻咸豬手,有點好看。
“差不多就行瞭。”青煙冷冷地說。
誰還沒個脾氣。
再蹭她就要發飆瞭!
從風忽然扣住她腦袋,死死盯著她眼睛。
漆黑的眸子,一片寒意,“不行!”
青煙:“……”
得瞭。
您說瞭算。
不行就不行吧。
對她的乖順,從風滿意地勾起嘴角,笑著將臉埋進她的頸窩裡。
剛才還冰涼的人,怎麼一會兒就熱氣騰騰瞭。
青煙懷疑靠著自己脖子的不是他的臉,是肉包子。
灼熱的呼吸灑在她脖子上,弄得她心癢難耐。
應該要推開,可冬天裡這麼熱烘烘著,好像還挺舒服。
既然不能脫身,幹脆把他當暖爐好瞭。
這不是自欺欺人,因為她被棉花被綁架瞭。
安靜瞭一會兒。
從風的頭偏瞭偏,甕聲道:“五日又四個時辰。”
青煙一愣,才想到他話裡的意思。
她這幾日都過得樂不思蜀瞭,哪記得幾日幾個時辰。
他算得這麼清楚,對比一下,顯得她很冷血。
她悶悶嗯瞭一聲,有點心虛。
“那日你與獨南行離開後,我發現有人躲在暗處,追到琴畫的女弟子院舍後人就不見瞭,突然跑出一群女弟子把我團團圍住,我隻好暫時離開,另外再找機會。”
原來是這樣。
青煙想到尾隨他們的夜闌。
這次肯定還是她!
她不會是暗戀從風吧?
“現在輪到你瞭。”從風輕輕拍瞭一下。
以為是拍她的腰,其實拍到瞭她的屁股。
隔著厚厚的被子也沒什麼感覺。
反正從風看起來很正常,反倒是青煙莫名其妙臉紅瞭。
“我什麼?”她囁嚅道。
“獨南行為什麼會從你房間裡出來?”從風說得咬牙切齒。
青煙私底下給獨南行治病,擔心他反對,隻能先下手為強。
“你還好意思說!我一覺醒來,看到床邊杵瞭個人,嚇得半死!”
為瞭更逼真,她還裝作後怕的樣子,嘴唇打抖。
“你肯定睡得跟豬一樣,都不知道我身處險境!”
她義憤填膺,噴得從風狗血淋頭。
從風抹瞭抹臉,沒再作聲。
小樣,看你還敢不敢對我發脾氣。
青煙把臉埋進被子裡,嘴角咧開,笑得得意。
“我……”從風想解釋。
那日他心口疼得厲害,一夜沒合眼,好不容易忍到清晨,想去找她,就看到有男人從她屋裡出來。
都怪他太沖動瞭。
應該想到她的身不由己。
“嗯?”
青煙想抬頭,卻被他的手壓住腦袋。
“對不起。”低啞的聲音,飽含歉意。
青煙先是一愣,然後輕輕搖瞭搖頭。
反正她表達瞭不需要他道歉,至於他沒能理解,偏要自責,就不是她的錯瞭。
等瞭不知多久,青煙眼皮子開始打架。
她聳瞭聳肩,頂瞭頂肩膀上的頭,“很晚瞭,要回去睡覺瞭,我明日還有事。”
從風松開手,“什麼事?”
青煙見他不打算幫忙,一拱一拱,從被子卷裡拱出來,坐瞭起來。
頭發蹭得凌亂,從風用手為她梳理。
“我和謐兒要去審問摸葉子,她擅闖馥鬱峰被抓瞭。”
“又是她?我也去。”
青煙想到衛籟說摸葉子衣不蔽體,當即拒絕,“不行,你不能去。”
從風:“為什麼?”
不能就是不能,哪有那麼多為什麼!
青煙想瞭一下,“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處理,我最近發現藥盒裡的藥變少瞭,羽絨蘇芳用完瞭我都不知道,你查查是不是有人偷瞭。”
從風點頭。
這事都不用查,猜都能猜到是誰幹的。
忽然刮起一陣風,呼啦啦吹著窸窸窣窣的聲音。
兩人同時抬頭,窗戶紙在風中飄蕩。
“你幹的?”從風挑眉。
青煙傻眼。
她就戳瞭一個小洞,怎麼整扇窗戶紙都破瞭?
天寒地凍,窗戶漏風。
從風收拾行李,硬是搬到瞭青煙房間。
睡在地上。
青煙晚上困頓,沒精神與他辯解。
翌日見他穿得單薄,神清氣爽,自己卻好似睡不醒,遷怒道:“你根本不怕冷還好意思說會被凍死!”
從風替她披上披風,仔細綁好,塞給她一個絨佈包裹的小球暖手。
“走吧,不是要去審問摸葉子?”
青煙搓瞭搓手中的小球,看不出裡面是什麼,不過見他老實,也就沒再多說。
“別忘瞭逮小偷,我倒要看看是誰敢偷本長老的東西。”
青煙嘟嘟囔囔,從風送她出門。
大師姐已經在院外等著,兩人手挽手聊起冬日宜吃鱸魚。
從風目送他們離開,合上大門,轉身朝李落寒的房間走去。
屋子裡亂七八糟,衣服靴子都丟在地上。
李落寒在外收拾得人模人樣,屋裡卻像狗窩。
身為李員外獨子,傢財萬貫的紈絝子弟,他根本不會收拾整理。
進瞭伍仙學院,要不是跟著嚴於律人的從風合住一屋,他半天就能把弟子院舍整成狗窩。
從風一腳踩在李落寒的衣服上,走到床邊。
被子掉在地上,李落寒一條腿壓著蜚崽子睡得不省人事。
蜚崽子跟著他也挺可憐。
但比起跟著琴畫的大師姐,就好太多瞭。
從風忽然皺起眉,擔心琴畫大師姐把他的人帶壞。
另一邊,琴畫地牢。
他的人正一步步把琴畫大師姐帶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