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兩手背在身後,巧笑倩兮,蓮步輕移。
她要是宣揚出去,自己的身份就暴露瞭。
不管她是夢遊還是故意裝傻,夜闌決定殺人滅口。
最好一招斃命,悄無聲息,免得引人註意。
她身上一直藏有一顆彩虹螳。
魔毒之聖,無藥可解。
就算這位長老真如衛籟所言,實力不容小覷,那又如何。
一樣要死在自己手裡!
夜闌速度極快,毒藥已然藏於細長的指甲蓋下。
隻要碰到一下,便無力回天。
預設殺人,就已經讓她心中有瞭快感。
清麗的臉上帶著一抹興奮的嫣紅,似微微醉酒。
她勝券在握,過於輕敵。
耽擱瞭一秒,青煙就抓到瞭她的手。
那隻藏瞭毒的手。
夜闌皺眉,順勢伸出尖銳指甲準備反手戳入她的手腕。
青煙早已看穿她的小心思。
用巧勁扣住她的五指,將她手掌一翻,手心朝上。
一邊占便宜似的摸啊摸,一邊笑瞇瞇地說。
“好個細皮嫩肉的小美人,我有好東西送給你。”
說完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一把綠油油的草,放在夜闌手心。
她今夜一定要確認這女人是不是魔族。
一個小魔還想勾引她的弟子,誰給她的勇氣?
青煙瞥瞭眼兩人身後的地牢門口。
偷狗的狗還不出來?
不急,等她一個一個收拾!
收回視線,青煙笑得燦爛又無害。
許是有點刻意,與她平日做派不同,顯得傻氣。
夜闌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多慮瞭,眼前的長老就是個癡女。
可下一秒。
手心傳來劇烈的疼痛。
腐肌噬骨一般。
她驚恐地睜大眼睛,才意識到手上的草不是普通的草。
是剪鬼竹!
呈陽國怎麼會有剪鬼竹?不可能!
剪鬼竹是魔族克星,正因為澤更水以南長不出剪鬼竹,所以魔族最主要的活動地域就是澤更水以南。
此時夜闌已痛得無法思考。
青煙依舊笑得燦爛。
“嘿嘿嘿,喜歡嗎?”
看到這張天真無害的笑臉,加上喉嚨裡不斷翻湧的血腥味,和幾乎被噬穿的手心。
夜闌此時才深刻地意識到,眼前的人是怎樣一種可怕的存在。
她極力反抗,想要甩掉手上可怕的東西。
求生本能爆發出無限力量,似有玉石俱焚的決心。
青煙不與她硬碰硬,堅持瞭一會兒就松開手。
反正她的手是沒救瞭。
尖銳又難以忍受的痛,幾乎當即就能讓魔暈死。
若非自己忍耐力驚人,怕是已經露出馬腳。
夜闌急急後退,將身後呆若木雞的摸葉子丟過去。
青煙一個閃躲,摸葉子就摔到地上,夜闌也逃之夭夭瞭。
摸葉子沒有攝魂鈴,又被打入地牢封瞭經脈,與常人無異。
青煙望著夜闌消失的方向,瞥瞭眼地牢出口,嗤笑一聲。
“小葉子,你不乖哦,大晚上的跑出來做什麼?”
摸葉子穿得極少,還是那縷單薄的沾瞭蠟燭油的紅紗。
也不知是太冷還是害怕,整個人直打哆嗦。
她囁嚅著,恐懼地發不出聲音。
青煙手癢,又開始上下亂摸。
“說吧,夜闌為什麼要救你?”
摸葉子搖頭,不肯開口。
就算青煙又在她身邊擺瞭一排瓶瓶罐罐,她也死咬嘴巴。
這讓青煙更加篤定夜闌的身份不簡單。
要不然以她這麼害怕自己的樣子,怎麼可能不說實話。
摸葉子躺在冰冷刺骨的地上,盯著那些藥瓶,眼睛佈滿血絲。
心靈和身體的折磨,她永遠都不想再感受到。
一絲一毫都不要。
可是夜闌,她是夜闌啊。
夜闌出事他會傷心的,會生氣的。
他生氣,比天塌下來還可怕。
所以她決不能出賣夜闌。
死都不能!
落在這個陰鷙的女人手上,肯定逃不出去。
反正她已深受重傷,油盡燈枯。
今夜死掉,也許他還能記得自己。
記得自己是為夜闌而死。
青煙坐在石凳上,手肘支著膝蓋,手心托著小臉,笑瞇瞇看著她,“想好瞭嗎?”
摸葉子想瞪她都沒有力氣,“你殺瞭我吧。”
“求死?”青煙慢條斯理,端著蠟燭湊近打量她的臉。
蠟燭歪斜,蠟燭油啪嗒啪嗒滴在摸葉子臉上。
一劍殺瞭倒也幹脆。
這樣一滴一滴,滴得她又痛又絕望。
就像在放血,傷口不大,一點點耗盡。
“哪有這麼容易的事。”紅唇輕吐。
青煙拿出一顆藥,塞進她嘴裡。
摸葉子瞬間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在體內湧動。
她為什麼要救自己?
“你為什麼不讓我死,你到底想做什麼?”摸葉子歇斯底裡。
她寧願死一百次,也不願再落到她手上。
“我說瞭,求死哪有這麼容易。”
青煙笑著抓住她身上的紅紗,把人往地牢裡拖。
琴畫的犯人,死在自己手上多麻煩。
最重要的是,死瞭就不好玩瞭。
話說,偷狗的狗怎麼還沒出現?
鳳初境考核結束。
第二天早上正殿前舉行盛大的表彰大會。
院際交流是為瞭促進各大修仙學院共同發展,互相交流學習,弘揚正道是一傢,保護蒼生為己任的修仙精神。
作為同道中人的伍仙小臨山長老,青煙肯定要參與。
衛籟早早就派小弟子來催促。
小弟子哪敢直接催促長老,就去敲從風的門。
沒人回應,猶豫之後才去找蘭深。
蘭深見天色尚早,便將小弟子打發。
沒想到前一個剛走,後一個就來瞭。
大概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間隔,兩個小弟子還在院子裡互相點頭招呼。
蘭深一聽後面來的也是催師父去參加大會,覺得奇怪。
中義長老明明說過,隻需在辰時末抵達正殿即可,怎麼提前瞭。
他不知道琴畫什麼意思,不敢耽擱正事,便敲瞭青煙的門。
“肯定是衛老頭想著早點去種茅根,別管他!”
內室裡,被擾瞭清夢的人有點暴躁。
之後,蘭深沒再放人進來,但每個小弟子都要到她門口傳達一遍。
她又不是死人,哪裡睡得著。
一波一波攻勢下,她隻能起來。
今天是大日子,小紅早已準備好為她梳洗。
青煙挑瞭挑一旁華麗過頭的衣服。
“這是我們學院準備的還是你舊主子準備的?”
小紅以為她在責怪自己,下意識要跪下,突然想到新主子不喜歡被人跪的規矩,半曲膝蓋不敢動。
站也不是跪也不是。
“是樓主派人送來的,長老明察,奴婢沒有主動和契……和那邊聯系。”
伍仙學院和契闊樓,一正一邪,勢不兩立。
婢女擔心長老誤會她身在曹營心在漢,慌忙解釋。
青煙哦瞭一聲,玩著桌上的胭脂水粉。
忽然一片暗影籠罩下來。
抬頭一看,原來是有人走到窗口,擋住瞭天光。
一襲月牙色的大氅,頎長挺拔。
容姿俊逸矜貴,器宇軒昂。
最是那雙漆黑瞳眸,一如夜色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