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一覺醒來就聞見香味。
轉頭呆呆地看著桌上的食物,好想吃啊。
昨日運動量太大瞭,她就算想起來,這會兒也動不瞭。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有極輕緩的腳步聲傳來。
從風穿瞭一身單薄的白衣,未免吵醒她,小心地佈置碗盤,添加茶水,給火爐加柴。
青煙盯著他躡手躡腳的樣子,心裡暖暖的。
見他探頭過來,她連忙閉上眼睛裝睡。
從風知道她淺眠,不敢靠太近,隻遠遠看一眼,便坐在桌子後面寫字。
寫什麼這麼認真?青煙好奇地張望。
過瞭一會兒,從風把寫好的東西拿瞭出去,再進來時手上扛瞭一個大木桶。
木桶很重,他搬進來的時候愣是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青煙能感覺到他註視自己的熾熱目光,當她快要裝不下去時,外頭傳來蜚崽子的叫聲。
從風快步走瞭出去,帶上門,輕聲責備小崽子。
“吵什麼?不知道你奶奶還在睡覺嗎?”
從風揉瞭揉蜚崽子的頭,見它碰到什麼張嘴就要啃,從黃泉釜中拿出半隻烤鵝。
“叫我一聲爺爺,我就給你。”
屋裡青煙全神貫註聽著,忍不住想笑。
沒想到他這麼想要名分,不過跟蜚崽子較真也太無聊瞭吧。
小飛飛根本不會說話,他難道不知道嗎?
幼稚的男人。
青煙動瞭動手指,輕輕扯動被角,看著自己肩上的痕跡,粉頰染上一片霞色。
他昨天沒有吃藥丸吧,怎麼突然這麼厲害。
溫蓮蕊不是壓制住瞭他嗎?
這麼快就雄起瞭?
青煙想起他說的話,知道他一時半刻不會死,心情明朗起來,就有心思繼續偷聽瞭。
蜚崽子的綠色萌萌眼盯著烤鵝,地上流瞭一攤口水。
它好想吃啊!
可它是一隻有骨氣的蜚!
“哼兒哬兒。”
蜚崽子發出不滿的聲音,嚴正拒絕。
就連它頭頂上的七星射芒,都挺直腰桿,一副不畏強權的模樣。
從風以食指中指抵住蜚獸額間的獸眼圖騰,指尖有金光泛出。
那是母獸在死前舍棄肉身,將畢生所有修為存於獨眼之中,化作的一塊獸眼圖騰,封印著蜚的靈識。
隨著金光如波光般層層蕩漾開來,原本顏色黯淡的獸眼圖騰漸漸明亮起來。
“疼疼疼!”
一道軟嫩的如三歲稚兒的聲音喊著疼。
這是她從未聽過的小兒的聲音。
青煙凝視屏息,依舊是那個陌生的聲音。
外面是誰傢的小孩?
正當她疑惑不解之際,又響起瞭從風的聲音。
“既然會說話瞭,那就叫吧。”
那聲音難道是小飛飛?
青煙錯愕,蹭一下坐瞭起來,猛地牽動瞭酸痛的肌肉,眼淚水都冒瞭出來。
“爺爺!”幼稚的聲音短促地喊瞭一聲。
蜚獸趁他不備,一個沖刺,咬走瞭從風手上的烤鵝。
“哎。”從風心情舒暢,附送一隻乳鴿。
蜚崽子本來還不甘不願,看見乳鴿,又軟軟地叫瞭一聲。
青煙急著想看看會說話的蜚,在裡頭叫他。
“來瞭。”從風對著蜚崽子手一揮,小怪獸就變成瞭小孩。
身為上古兇獸蜚,是死神一般的存在,外形有點嚇人。
為瞭避免引起恐慌,從風將其幻化成人形,三歲幼童模樣。
“你爹娘在李府,知道怎麼走吧?”
蜚崽子解封瞭靈識,腦子變聰明,笑著露出兩個小虎牙,“嗯!”
稚嫩的聲音可可愛愛。
一手烤鵝一手乳鴿,一蹦一跳地走瞭。
“你醒瞭?”從風端著碗熱粥走過去,“肯定餓瞭吧,我扶你起來吃點東西。”
青煙坐起來,由著他喂自己一口一口喝粥,時不時朝他身後看。
“小飛飛呢?我剛剛好像聽見小飛飛的聲音。”青煙問道。
從風把剩下半碗粥吃瞭,又端來鴿子湯。
“你聽錯瞭,醫館就隻有我們兩人。”從風用筷子挑起肉絲送進她嘴裡。
鴿子肉燉得酥爛,香味濃鬱。
青煙砸吧著嘴,“我耳朵好著呢,別想騙我!”
從風卻是一點也不心虛,“哦?那你聽見瞭什麼?”
聽見你讓它叫你爺爺!
青煙一張嘴,有點說不出口,頓瞭一下就又被塞瞭一嘴肉。
“就沒見過你這麼皮厚的人。”她嬌嗔道。
“從風可是犯瞭什麼錯?”他明知故問,就是斷定她不好意思說。
青煙哼哼地不理他。
從風放下碗,隔著被子按揉她的大腿,適中的力道和精湛的技巧讓青煙覺得很舒服。
不知道他用瞭什麼方法,青煙隻覺大腿微微發燙,肌肉很快就不酸疼瞭。
不出半刻鐘,她就能站起來瞭。
“小飛飛?”青煙第一時間走出去,到處都沒看到蜚崽子。
從風聳聳肩,一臉無辜,“我就說隻有我們兩人吧。”
青煙不與他爭辯,回屋時撿起地上的黑色藥丸,在角落和床底找瞭一遍,問從風,“紅色的呢?”
從風眼色一暗,耳根泛起不自在的紅暈,“用掉瞭。”
“呵呵呵。”青煙幹笑,連忙轉身去桌邊坐著,往嘴裡塞瞭一大團麻糍粿。
她是不是傻?這都想不到。
怪不得剛才醒來都沒有覺得那裡痛,原來是用瞭藥。
想起昨天的瘋狂,真是臊人。
她都不知道該不該感激他的體貼。
雖然有一絲絲不自在,到底你情我願,青煙很快就適應瞭,該吃吃該喝喝。
反而是身為男子的從風,自打她提起這事,整個人都特別別扭,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想到自己昨天用瞭強迫的手段,從風就自責不已。
她明明掙紮拒絕瞭,那樣皺眉那麼地抗拒,自己卻不顧她的意願,狠心傷害她。
青煙見他一聲不吭,疑惑地看過去。
就見剛才還意氣風發的男人突然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不拉幾。
青煙故作生氣,兩手叉腰說道:“喂?你是男人,吃虧的是我,酸痛的是我,該哭的人也該是我吧!”
聽她說要哭,本就自責的人更加愧疚,暗啞著聲音說道。
“對不起,你要怎樣罰我都願意,不過我不後悔。”
青煙傲嬌地仰起頭,“罰?你這樣欺負我,怎麼罰都抵消不瞭!”
抵消不瞭!
無論如何都不肯原諒嗎?
她要恨自己瞭嗎?
想到她以後會用憎惡的眼神看自己,心中好似被鈍器割裂,疼得無以復加。
從風面如死灰,素來從容的臉上現出無措,“我……”
此時再多的話都顯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