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離別生變

作者:後潯 字數:2402

雞蛋大小的夜明珠高高懸掛在房梁上,房間裡光線明暗正好。

兩個人平躺在地鋪上,床上的被子整整齊齊疊放著。

蘇驚棠看著夜明珠,不解地問:“溫尋,旁邊有床,為什麼我們每天都要躺在地上呢?”

溫尋沉默瞭會兒,看瞭眼床,摟過她,一個翻身躍到床上,另一隻手護住她腦袋:“你說得有道理。”

“咯咯……”她笑瞭笑,摟住他脖子。

他掀開被子蓋住她,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躺著。

她食指勾瞭勾他手心,鬧得他心裡也癢癢的。

他輕咬她的唇瓣:“別鬧瞭。”

“噢……”她在他躺下後,上下其手。

“蘇驚棠——”他咬牙切齒,按著她撓她癢癢,她哈哈大笑,破口大罵。

“在你恢復所有記憶之前,不準亂來!”

“噢……其實恢復得差不多瞭。”

溫尋緊張:“都記起來瞭?”

“有些重要的記憶畢竟模糊,應該再過些天就能全部記起瞭吧?”蘇驚棠望著房梁,眼睛亮晶晶。

溫尋松瞭口氣,佯裝無謂:“不著急。”

*

日暖風恬,鳥歇屋簷。

屋簷之下,一輛馬車慢悠悠駛過喧鬧的集市,向著城門而去。

出瞭城門,蕭景珩掀開簾子探出半個頭,看著漸遠的“塢縣”二字,露出坦然的笑。

在塢縣,他隻是個開朗豁達的普通人,離瞭塢縣,他便是不茍言笑的九五之尊。

蕭景珩閉目養神,手裡摩挲著腰間勾玉,將腦子裡有關蘇驚棠的一切摒棄。

忽然馬車急剎,一個顛簸,蕭景珩險些摔倒。

“發生瞭何事?”侍從推開半邊車門詢問駕車的侍衛。

“陛下息怒!前頭的女子摔下瞭馬,倒在瞭路上,屬下閃躲不開,隻能停住。”

蕭景珩透過侍從和半邊門之間的空隙,看到地上女子的側臉,不由神色一動:“把門打開,幫幫她。”

“是。”侍從下瞭馬車,到後頭的馬車上叫人,上面的宮女下來,快步去扶地上的女子。

女子穿著紫色的長裙,腰如約束,身姿窈窕,面紗半掛在耳邊,頭上佩飾掉瞭一地。

她撿起首飾,感覺到馬車上的目光,抬眸看去,那恍惚的一眼,像極瞭蘇驚棠初見蕭景珩投去的目光。

蕭景珩恍神,看著她那雙眼睛,笑瞭一聲:“你是那日臺上抱琵琶的花魁?”

花魁恍然:“你是那日和蘇姑娘一同喝茶的公子?”

想起蘇驚棠那所謂的預測,蕭景珩無奈:“你我果真有緣,若不介意,我送你一程吧。”

侍從:“啊?”他以為自己聽錯瞭。

“小女子也不忸怩瞭,剛才那一下著實摔得有些重。”花魁莞爾一笑,拍瞭拍身上的灰塵,一瘸一拐走過去。

宮女將她扶上馬車,她坐在離蕭景珩距離最遠的地方,整理手裡的面紗。

侍從識趣的和侍衛坐在外頭。

“你要去哪兒?”蕭景珩問。

“去皇城。”

蕭景珩心裡生出懷疑:“你在塢縣花魁做得好好的,怎麼突然要去皇城瞭?”

“你們當官的都講升官發財,當花魁的就不能步步高升瞭?我自然是去皇城當花魁、拿大錢。”花魁落落大方。

“皇城不是那麼好混的。”

“官場也不好混,你們還不是搶著當官,誰不愛追名逐利?”

“姑娘真是……真性情。”蕭景珩笑瞭。

塢縣那邊,蘇驚棠和溫尋也準備走瞭。

彼時已日曬三竿,蘇驚棠剛將宅子的地契轉給南繡桐,領著溫尋買瞭一堆幹貨。

南繡桐戀戀不舍,將他們送出城。

溫尋抱著蘇驚棠,轉瞬消失在城門口,身後,南繡桐和凌奈還遙遙望著,一臉掛念。

“記得來看我們啊——”南繡桐對著風大喊,也不知他們聽到沒,“百年之內來呀——”

兩道光飛至空中,側面一道黑影猛然沖上去,逼得溫尋拉著蘇驚棠落到地面。

“祁麟?”溫尋護著蘇驚棠,警惕地看著面前的男人。

祁麟一身白衣,依然是那副溫潤的樣子。

他右手緊握,拳心向上,朝著蘇驚棠伸過去:“驚語,你要的證據來瞭。”

“什麼?”蘇驚棠不解。

“當年你如何陷入沉睡,原因皆在這段記憶中,它也能證明我對你說的句句屬實,沒有作假。”祁麟說著,眸光微沉,“你身邊那個男人,很危險。”

“你又想挑撥我們之間的關系?”溫尋厭煩。

祁麟攤開手,掌心紅光閃爍,他聲音溫和:“過來,驚語,這裡有你想知道的真相。”

蘇驚棠猶豫:“你為何會有這段記憶?”

“此次回去尋到一個知情者,我從他腦子裡復刻出來的這段畫面,他親眼所見。”祁麟靠近蘇驚棠,溫尋想要阻止,蘇驚棠輕輕推開他,伸出手。

“你拿來我看看。”她想,看一段記憶而已,是真的更好,是假的,她不信便是。

溫尋有些緊張,欲言又止盯著祁麟手心。

看出他的心思,祁麟輕笑:“有人開始緊張瞭。”

“你不用緊張,一段記憶而已,看瞭又不會死妖。”蘇驚棠安慰溫尋。

“他緊張的可不是這個。”祁麟手往前一推,紅光在她額前打散,一段畫面投影在眼前,走馬觀花般閃過。

畫面裡前半部分和蘇驚棠夢中一樣,那個男人用劍步步緊逼,她不敵對方,節節敗退,然後那個男人用重物砸斷瞭她的脊梁。

夢裡她看不清是什麼東西砸到瞭她後背,這幅畫面裡清晰地告訴她,是蛇的尾巴。

騰蛇落地化人,朝著地上的蘇驚棠跑去,畫面消失。

蘇驚棠靜靜站在原地,無悲無喜。

“驚棠……”溫尋想要拉她的手。

她一動不動,思索良久,慢慢掙脫開他的手,直視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瞭?”

想起之前好幾次溫尋問她,如果他是聞人,她會怎樣,很顯然,他早就恢復瞭那段記憶,不敢告訴他。

祁麟上次沒有說錯,害她的沉睡的人是溫尋。

隻是她太信任、太依賴他瞭,壓根不覺得他會傷害她。

或許以前的她也是如此想的,所以放下瞭所有記憶,甘願做一個懵懂的姑娘,好的壞的她統統不要,隻要眼前。

但眼前的,是欺瞞。

或許她該冷靜地想一下,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但混亂的情緒讓她沒辦法冷靜思考,她一看到他慌亂又愧疚的樣子,就不得不承認那段記憶是真的。

“我先回阿南那兒,你好好想想,你要怎麼跟我解釋,才能讓我忍住不撥你的蛇皮斷你的蛇尾!”她哽咽著對他發怒,抹瞭把一眼淚,轉身離開。

“驚棠!”溫尋起身去追,祁麟揮袖升起一道霧墻擋住他的去路,“你做什麼?”

祁麟嘴角帶著淺笑,垂下眼簾遮住眼中的殺意,自虛空中抽出一根爬滿紅色藤蔓的劍:“替他兄長教訓你。”

溫尋下意識抬起手,想要抽出破魔劍。

風過無痕,手中空空,他才想起,破魔劍在蘇驚棠的乾坤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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