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拐帶自傢十七嬸兒到外邊撒野的念頭被無情打散,靜和吃晚飯的時候一直都是一副哀怨的模樣,連吃飯後水果的時候都嚼得分外用力,仿佛那盆紅艷艷的草莓是她的殺父仇人,拿叉子戳瞭個稀巴爛,最後幹脆自己榨成草莓汁喝瞭。
對於她形同抗議的賭氣舉動,看完全程的何小喬一直都是笑吟吟的,至於江封昊,不好意思,他的全副心思都在媳婦身上,沒空理會她在發什麼神經。
吃過飯,江封昊有事去瞭書房,靜和便留下來陪何小喬解悶。
隻不過解的是她自己的悶。
“都怪呼延煦那個鬼頭蛤蟆臉,他們西元都已經戰敗瞭還不死心,仗著自己是個皇子就敢指名要皇親貴女來匹配給他當媳婦。”靜和手裡抓著把團扇猛扇,一邊恨恨的說道,“讓他這麼一鬧,現在宮裡是人人自危,連皇帝哥哥都在發愁要找誰去嫁給他,天天煩得吃不下飯睡不好覺,連累母後也跟著一起擔心。這種討人厭的傢夥,要是讓我看到瞭,一定上去給他兩巴掌,看他還敢囂張!”
何小喬喝著每日必來一碗的羊奶,瞥瞭她一眼,“你確定打得過他?”
靜和噎瞭下,好半晌才撅著嘴訕訕的回道,“我這不是心裡氣不過嘛!”
何小喬哈哈一笑,沒跟她提起自己見過呼延煦的事。
靜和歇瞭一會兒,喝掉大半杯奶茶之後又接著說道,“聽說他的妹妹也要嫁到我們大燕來,前些日子在洗塵宴上就已經許瞭人瞭,也不知道是哪傢的倒黴鬼時運差給撞上瞭。”
遠在書房裡的江封昊猛的打瞭個大噴嚏,應桐連忙把大敞的窗戶給拉小瞭一些。
呼延煦的妹妹?不就是那個在街上盯著江封昊直看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花癡麼?何小喬想到這裡,瞬間來瞭八卦的興致,“沐……你哥把她許配給誰瞭?”
“這個還真不清楚,要是知道的話我早上他們傢看熱鬧去瞭。”靜和搖瞭搖頭,跟何小喬認識久瞭,她身上也不自覺的帶上瞭一點痞氣,別的愛好沒有,就是喜歡幸災樂禍。
聽她這麼一說,何小喬也就歇瞭打聽的心思,左右到時候呼延素心一出嫁就知道瞭。
“既然不知道,那就別去想瞭。”何小喬放下白底描金瓷碗,拿起帕子隨意的擦瞭擦嘴角,“你哥到目前為止,應該還沒決定讓誰去和親吧?”
靜和沉默瞭下,“皇帝哥哥現在膝下還沒有兒女,所以宮裡除瞭我之外,也就隻剩下昭和跟瑞和瞭。不過她們兩個一個比我小一歲,一個比我小兩歲。要是真要選一個去和親的話,怕是……”
剩下的話她沒說完,不過何小喬也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怪不得她說要去散散心,敢情是一直以為自己會被選中去和親,心裡煩惱呢!
不敢打包票安慰她一定不會被抽中,何小喬想瞭想,抬頭看她,“你見過呼延煦嗎?”
靜和搖瞭搖頭,一臉惆悵,“要是母後肯讓我見他一面,我一定讓人揍他揍到他不敢肖想咱們大燕的女人!”
有進步,這會兒沒想著自己上前線沖鋒陷陣,懂得找別人幫忙瞭。
何小喬笑瞭下,對靜和,她是真的拿來當妹妹看的。自然不希望她莫名其妙的離鄉背井去西元和親,甚至私心底下她更希望把她跟白首湊成一對,以後也好就近照顧看護。
“十七嬸兒,我不想去和親,你幫幫我吧。”沉默瞭好一會兒,靜和突然開口說道,眼裡滿是懇求的神色。
何小喬淡定的拿帕子在手心上擦瞭擦,“幫你是肯定要的,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先清楚幾件事。”
得瞭何小喬的肯定,靜和立馬就想找到瞭主心骨。這陣子她自己憂愁壞瞭,又不敢去找自己的母後訴說,就怕讓她擔憂,一直熬到能出宮,自然是想一次性把這事情解決,“十七嬸兒你問,靜和一定知無不言!”
何小喬看她一眼,“你現在還喜歡上官允嗎?”
靜和愣瞭下,像是沒想到何小喬會這麼直白,臉上瞬間飄滿紅霞,絞著帕子一副扭扭捏捏的小媳婦模樣,“討厭,十七嬸兒你明知故問。”
何小喬沒好氣的翻瞭個大白眼,“廢話少說,喜歡,還是不喜歡?”
靜和偷偷看她一眼,紅著臉點瞭點頭,聲如蚊蚋地回道,“喜歡,一直都喜歡的。”
何小喬不死心,“那白首呢?你覺得他怎麼樣?”
“關那個臭白毛什麼事?”提到自己的仇人,靜和立刻雙手叉腰換上一張憤憤不平的臉。
何小喬簡直不知道該為白首點蠟還是慶幸——瞧這反應,靜和可算是把他牢牢記在瞭心底,隻不過看起來似乎並不是往好的方面發展就是瞭。
“好吧,最後一件事,”何小喬輕咳兩聲,正瞭正神色,嚴肅的看著靜和,“是誰告訴你,和親一定要從宮裡挑皇傢親生公主的?”
“……”
靜和一臉納悶,“自古以來不都是這樣的嗎?”
何小喬嗤笑,“你才多大,就知道自古以來的事瞭?告訴你,自古就沒一個皇帝肯心甘情願拿自己的親人去和親的,這其中李代桃僵的事絕對少不瞭。”撓瞭撓下巴,何小喬打瞭個呵欠,懶洋洋的說道,“讓你哥選一個傢世清白自願出嫁的姑娘,隨便給人傢一個沒有實權的公主名號,再多備點嫁妝,把人送過去不就成瞭。”
靜和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怎麼不行?你真以為呼延煦是真心想娶個公主回去供著啊?他們要的是實際的補償,也就是嫁妝,妻子才是附帶的。”何小喬哼瞭兩聲,瞇著眼彈彈手指,“不信回去問問你哥,看他是不是也這樣想的?”
靜和將信將疑,“這樣真的有用?”
“一般來說是這樣沒錯,但這隻是針對你哥舍不得你們受苦的情況下,”何小喬慢悠悠的躺在椅子上讓采蓮給她扇風,一邊朝她幸災樂禍那麼一笑,“要是他當真硬起心腸來,那呼延煦……你是絕對嫁定瞭。”
靜和當即垮下臉,君心難測,她怎麼可能知道她傢皇帝哥哥是怎麼想的?說不定為瞭大燕朝,他真的狠得下心呢!
……那到時候她要不要先落跑?
欣賞夠瞭她掙紮的表情,何小喬總算滿意瞭,“好瞭,逗你玩的!你那皇帝哥哥估計還沒有那麼狠的心腸,用不著太過擔心。”朝靜和招瞭招手,何小喬笑著說道,“過來過來,讓十七嬸兒告訴你個好玩的遊戲。”
靜和立馬湊瞭過去,兩個女人肩並肩地靠在一起竊竊私語起來。
夜涼如水,月光猶如銀絲灑滿大地,蛙聲蟲鳴為夏夜增添瞭不少樂趣。
而就在此時,她們兩人口中之前才討論過的當事人之一已經從昏迷中清醒過來,此刻正在驛館裡對著自己臉上的抓痕打發脾氣。
呼延煦最近各種不順,特別是這幾天,更是憋得渾身內傷啊!
之前莫名其妙被打劫打斷胳膊也就算瞭,好不容易胳膊好瞭,天殺的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就全身發癢,而且還是那種從骨頭裡透出來的麻癢,癢得他簡直恨不能要去撞墻自我瞭斷。
當然他沒能瞭斷成功,因為呼延素心讓人把他給捆起來瞭。
雖然明白在那種他恨不能把自己全身抓爛的特殊情況,把他的手腳束縛住是明智的做法,但隻要一想起自己堂堂一國皇子被人當豬一樣捆在床上渾身紮滿銀針,他就克制不住的想抓狂。
見仆人端瞭藥進來,他一甩手直接打掉,“庸醫!該死的庸醫!”
本來以為渾身發癢破相已經是倒黴的極致瞭,沒想到隨後還有更可怕的事——在那種癢到心底的可怕感覺過去之後,他發現他居然……居然不舉瞭!
任多少貌美妖嬈的女人脫光半裸地各種挑逗就是完全沒反應,找瞭大夫來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最後隻得出個高度統一的荒謬結論——大概是腎虛瞭。
腎虛你妹!腎虛你全傢!腎虛你一整個國傢!
呼延煦簡直想吃人。
偏偏他身邊那群蠢貨還真的信瞭庸醫的話,巴巴的去買瞭治腎虧的藥,每天準點定時的給他端過來,氣得他差點沒抽出鬼頭刀把那群蠢貨全都砍瞭。
他堂堂一國皇子,正是年輕力壯的時候,怎麼可能會腎虧!
呼延煦強烈懷疑自己讓人下瞭毒,可是就算請瞭再多的大夫,就連皇宮大內的禦醫都弄過來瞭,得出來的結果還是一樣——沒中毒,就是腎透支瞭,得多補補。
看著桌面上一整排的六味地黃丸,呼延煦再一次覺得自己出使大燕根本就是個天大的錯誤,早知道會遇到這種事,他應該跟父皇建議把老二呼延斛踹過來才是——悔不當初,悔不當初啊!
“大皇子,藥……”沒眼力界的隨從對自傢皇子的身體萬分擔憂,讓人收拾好地上的碎片,回頭還想著再叫廚房熬多幾碗來。
呼延煦一陣火大,抓起桌上的茶壺就砸過去,“藥你個頭!給本皇子滾!”
隨從不敢久留,灰溜溜的跑瞭。
呼延素心正走到門口,冷不防一個茶杯從裡頭飛出來,險險擦過她耳邊,她腳步一頓,那茶杯便越過她肩頭砸到地上,嘩啦一聲碎成瞭無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