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兄妹情深?

作者:新茶 字數:4236

論單打獨鬥,欒提空不是楚凜的對手,可一來楚凜身上有傷,二來,欒提空身後的某處,藏著一個偷偷放冷箭的蠻戎弓箭手。

地上還有個欒提蘭,雖然斷瞭手腕,但是眼神閃爍,一直試圖做點什麼。

兩人纏鬥片刻,楚凜的眼神越發冰冷。

他每一次揮動長劍,都會牽扯到身上的傷口。

這邊距離定遠軍休息的地方不遠不近,若繼續打下去,定遠軍一定會聽到聲音。

此處是大燕腹地,欒提空卻不可能有更多的幫手。

他隻需要堅持一會兒,等到定遠軍前來救援——

楚凜咬著牙,額頭的青筋暴起。

「和我交戰的時候,居然還敢分心?大皇子,你去死吧。」

欒提空的聲音有一種異域的磁性,手中的彎刀越來越快。

他仿佛感覺到瞭楚凜的體力不支,褐色的眼眸像陰冷的蛇類,彎刀呈現出一種詭異的角度翻轉,側劈向楚凜。

楚凜飛轉身體,想要躲開這一刀。

隻是,他身上的舊傷已經全面爆發,一瞬間的疼痛與麻木,讓他的動作慢瞭一秒。

就這一秒,已經足夠那名躲在暗處的蠻戎弓箭手射出一箭。

楚凜看見那一箭,強行舉劍接下欒提空的刀,然後悶哼一聲,扭轉身體。

他雖然能夠躲過去那箭,但是,恐怕這一擊之後,自己再也沒瞭力氣。

「大哥,小心!」

楚昀從未如此急切的催動馬匹,他目眥欲裂地嘶吼著,人已經拼盡全力飛身而起,擋在楚凜面前。

「阿昀,你怎麼——」楚凜瞳孔緊縮。

他還沒反應過來楚昀怎麼會突然出現,那個白色的人影已經從半空中掉落到地上。

「嘭!」

楚昀摔在地上,濺起滿地的桃花花瓣。

他滾瞭幾丈遠,直到砸到一棵樹才停下,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楚凜的呼吸都慢瞭半拍。

欒提空與楚凜拉開距離,驚訝的看著這一幕,聽到楚凜之前的稱呼,很快意識到瞭楚昀的身份。

「阿昀?這是大燕三皇子?好啊,買一贈一,今日我就用你們兄弟二人的項上人頭,來祭奠我的父王!」

楚昀並沒有擋住箭,倒是他胯下的戰馬高高躍起前蹄,那支箭剛好射進戰馬的腹部。

戰馬嘶鳴一聲翻倒在地,四蹄抽搐著,傷口流出大量黑色的血液,不多時就斷瞭呼吸。

「三皇兄!」

楚意在楚昀身後出現。

他們剛才追上在桃花林外休息的定遠軍,當楚昀聽楚凜的親兵說,大皇子和伊雲兩人單獨來到桃花林後,他就發瞭瘋般沖進來。

楚意吩咐定遠軍將桃林出入口全部守住,這才追上去。

沒想到,剛好看見自己的三皇兄替大哥擋箭的這一幕。

雖然,三皇兄沒擋住,自己摔飛瞭。

雖然,那個角度,即使沒有三皇兄,以大哥的武藝也可以自己躲過去。

雖然,受傷死瞭的是那匹戰馬。

飲冰緊隨楚意之後,長嘆一聲,下馬到楚昀身邊,眼中急躁又擔心:「三殿下?」

楚昀仰面倒著,已經陷入瞭昏迷,呼吸斷斷續續,還有幾分急促。

「還有呼吸,他沒事的。」

聽到飲冰這麼說,楚意和楚凜才松瞭口氣。

楚凜用劍杵著地面,面容嚴肅緊繃著:「六六,小飲冰,你們怎麼來瞭?」

欒提空看見來人,先是註意到楚意姣好的面容,然後眼前一亮:「你就是燕國的小

公主?呵呵,你知道我是誰嗎。」

楚意根本不理會他的話,不退反進,直接策馬上前。

「六六小心,他是蠻戎那個死去的左谷蠡王欒提陣的兒子。」楚凜來不及管摔飛的楚昀,而是跟在她身後保護好她,防止暗處那名弓箭手放冷箭。

「沒聽說過,」楚意想瞭想,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想起來瞭,他爹是大哥你殺的吧。」

楚凜點頭:「正是。」

欒提空聽見兩人的對話,頓時大怒,舉起彎刀迎戰:「楚凜傷我妹妹手骨,我便先折斷你的雙手!殺瞭你,也是為我的父王報仇!」

楚意眸光微冷,拔出瞭臨走前,顧桑桑交給她的顧傢祖傳龍泉寶劍。

暗金色的劍身在出鞘的瞬間,所有人仿佛聽見一聲龍吟。

她身披著銀色甲胄,身後火紅色的披風獵獵飛舞,紅唇墨發,黑眸深邃分明。

風卷起地上的桃花瓣,白馬踏在花瓣上,公主騎白馬,持寶劍,美得動人心魄。

楚凜怔怔的望著楚意,眼中閃爍著驕傲,激動。

六六再也不是兄長們心中那個柔柔弱弱的小公主瞭。

她就像一個發光的小太陽,即便是纖瘦的肩膀,也可以扛下一切。

楚意施展著流光劍法,身影幾乎與雪練融為一體,赤色的披風也炙熱如火,宛如一道耀目的流光,沖向欒提空。

局面瞬間從二打一變成一打二,欒提空意識到眼前的小公主恐怕有些真本事,收斂瞭不屑,橫刀於自己身前,神情嚴肅起來。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龍泉劍就要落下的瞬間,楚意的唇角忽然揚起一絲冷笑。

「不好……」欒提空心中暗道,卻已經來不及做別的。

隻見近在咫尺的楚意,單手控住鞍轡,猛地掉轉馬頭。

憑借著高超的馬術,一個呼吸的時間,她就來到一棵大樹後面的蠻戎弓箭手面前。

——她早就發現弓箭手的藏身之處瞭。

長劍狠狠刺入。

弓箭手根本沒想到,楚意的目標竟然是自己。

他發出一聲慘叫,楚意已經將龍泉劍從他的胸口拔出來。

弓箭手「噗通」一聲,倒在地上,呼吸微弱。

鮮血飛濺在雪蓮雪白的皮毛上,也讓騎在上面的公主的眼神,多瞭幾分妖異的戾氣。

「聲東擊西?」欒提空微微一驚,被楚意的氣勢所驚駭,不由自主地後退瞭一步。

雖然弓箭手被人近身後打敗很正常,但那名弓箭手跟隨他多年,他知道他的武功不弱。

可誰能想到,隻一個照面,弓箭手就被這小公主斬於馬下。

好玄妙的劍法,好鬼魅的身法和騎術。

一開始欒提空想要抓楚意威脅楚凜,這也是楚凜擔心的。

但現在,他隻想跑。

小公主的武功或許不如自己,但失去弓箭手的助力後,僅憑他一人,根本無力抗衡楚凜兄妹倆。

何況,那邊那個藍色眸子的女人,腰間佩戴著軟劍,似乎也會武功。

桃花林外面還有一百多名燕國定遠軍,說不定已經聽到動靜正在趕來。

欒提空的眼神一下子焦急起來,眼神不露聲色地打量著周圍。

他沒有騎馬,跑是跑不過楚意的,但楚凜已經受傷,他賭楚意為瞭楚凜不會追自己。

「怎麼,不為你的父王報仇瞭嗎。」楚凜看出瞭他的意圖,舉起長劍。

隻是,他剛要上前阻攔,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是強弩之末。

楚凜雙眸微沉,咽下一口鮮血,裝作不屑冷酷的模樣

,死死地盯著欒提空,防止他狗急跳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欒提空在此立誓,早晚有一天會驅使大軍,掃平你們燕國的每一寸土地!」欒提空惡狠狠地放出一句狠話,轉身就跑。

「哥哥,救我,別忘瞭我啊——」

趴在地上的欒提蘭連忙呼喊,她剛要起身,又控制不住身體摔倒在地。

欒提空道:「你是莫頓的女兒,他們不敢殺你的,蘭兒別怕,好好活下去。」

「欒提空,你,你這個混蛋!」欒提蘭咆哮道。

欒提空頭都不回,霎時間就消失在滿樹桃花中。

「欒提空!本公主要讓單於殺瞭你,殺瞭你!」

「楚凜,取得聖蓮的人要娶我,你必須娶我——」

「想要醉生夢死的解藥嗎,你們有本事就殺瞭我。」

欒提蘭喋喋不休地咒罵著。

楚意聽得頭疼:「飲冰,讓她閉嘴。」

飲冰遲遲沒有叫醒昏迷的楚昀,心情很是暴躁煩悶,立即走上前,以手做刀擊打欒提蘭的脖頸,迅速將其打暈。

不僅如此,被她打過的脖頸,霎時間就變成瞭青紫色,可見飲冰下手之重。

楚意吐出一口氣,將染血的龍泉寶劍收入鞘中,快速上前扶住楚凜:「大哥,你沒事吧?」

楚凜搖瞭搖頭,手背擦過唇角溢出一縷鮮血,不甘心地望著遠處:「可惡,隻能看著他逃走。」

「他跑不掉的。」楚意唇角的弧度越發明顯,眼中浮現出凌然殺機,自信而張揚。

若銜影在,或許又會感嘆,現在小公主的眼神,與蕭晏的眼神何其相似。

「我已經讓一百定遠軍守好桃花林的出口入口,上天入地,他都無路可逃。」

「不愧是我的好妹妹,想到瞭這一點,我之前懷疑欒提蘭的身份,卻忘瞭讓定遠軍做好準備就跟她一起進入桃花林,沒想到林子裡埋伏著欒提空和那個弓箭手,是我托大瞭。」

楚凜說著,看向被打暈的欒提蘭:「將那個女人捆起來吧,我還有事要問他。」

楚意本想要去看看那個倒地的弓箭手怎麼樣瞭,聽到他的話,卸下一口氣,解釋道:

「我知道大哥要問什麼,伊雲沒事,隻是受瞭一點傷,已經被蕭晏救回來,至於祖母,蕭晏拿出自己母親留下的解毒丸,替祖母解瞭醉生夢死的毒。」

「如此說來,我要親自謝謝蕭晏,還有六六你。」

楚凜終於放下心,直接席地而坐,調整著自己體內紊亂的氣血之力。

若不是還沒看見定遠軍趕來,他不放心妹妹,早已經暈瞭過去。

「毒解瞭就好,」他閉著眼睛,聲音沙啞,「此事是我考慮不周,若晚點去昭獄……」

楚意彎瞭彎眸:「這次大哥不會很快就跑瞭吧,這次,能安心讓某人安心負荊請罪瞭吧。」

楚凜面色一沉,睜開眼望著還在昏迷的楚昀,眼神萬般復雜。

楚意走到楚昀面前,無奈地說:「三皇兄好像不是太好,永寧與他追瞭大哥一路,他一直在說自己要負荊請罪,沒想到一見到你,真的是來「請罪」瞭。」

楚昀躺在滿地桃花瓣上,臉色慘白如紙,潔白的衣袍也凌亂沾滿塵土。

他是最愛幹凈整潔的一個人,身體那麼差,為瞭追大哥,卻一刻未曾休息,騎瞭三個時辰的馬。

說不動容,是假的。

楚凜望著他,黑眸深沉如淵。

曾經,他是如此疼愛自己的三弟,可換來的卻是三弟的背叛;

而就在他心灰意冷想要離開京城,遠離這一切的時候,楚昀卻突然出

現在自己面前,為瞭救自己,從馬上摔下去。

楚昀難道不知道自己飛身起來會摔下去,甚至可能會摔死嗎?

不,他那般狡詐如狐的一個人,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一定知道,而且他還相信自己這個大哥,不舍得對他生氣……

這一次,聖蓮花瓣終於到瞭發揮作用的時候。

楚意從口袋裡掏出掏碎花瓣做成的藥丸,又從馬背側方取下水囊。

她剛好看見地上那匹楚昀騎著,卻因為中箭已經死瞭的馬,很是惋惜。

飲冰道:「我來吧。」

楚意把藥丸和水囊交給她,就見她面無表情地撬開楚昀的嘴,將藥丸塞進去,然後用力掰動楚昀的下巴。

一拍,一抬,灌水,一氣呵成。

這熟練而粗暴的動作,讓楚意瞠目結舌。

楚凜嘴角抽搐地豎起大拇指:「小飲冰,真是做的不錯。」

「多謝誇獎。」飲冰微微一笑。

她最喜歡別人誇她瞭。

楚意則又在馬背上的包袱裡找到紗佈和止血散金瘡藥等物,讓楚凜自己包紮之前被欒提蘭劃破的傷口。

「六六不能幫大哥包紮嗎?」楚凜委屈地問。

楚意展開手掌,露出自己因為操縱很久的韁繩,而磨出血泡的掌心。

「疼。」

她的聲音中氣十足,但隻說瞭一個字。

楚凜面色一變,立即自己拿起金瘡藥。

「我自己來!」他做瞭那麼久的將軍,區區包紮傷口,自然是不在話下。

他傢六六如此柔弱不能自理,他居然想勞煩她,真是糊塗瞭。

片刻後,吃瞭藥的楚昀呼吸平穩下來,臉色也恢復血色,不再一副隨時會死的模樣瞭。

楚凜的目光眨也不眨地盯著他,甚至沒有管自己身上的傷,低聲呢喃:「阿昀,你一定要醒過來,你若醒來,我就勉為其難原諒你。」

「真,真的嗎……咳咳咳……大哥,我醒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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