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為什麼每次看到他，都會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這樣有點莫名其妙瞭吧。

步妍溪懊惱地皺瞭皺眉，卻聽他輕輕“哼”瞭一聲，毫不留情地反駁道，“你少在我面前出現，我就不會被請去喝茶瞭。”

這句話說出口，忽然一陣安靜。

教室裡的學生已經走得差不多瞭，冬天的夜晚總是來得很快，寒冷的黑色從窗外席卷而入，那些微弱的路燈明滅在他的眼睛裡，隻是靜靜站著，卻也能看出怔愣。

他不是有意針對，隻是，每每看到這個女生眉眼間流露的不屑，或有意或無意，都令他感到煩躁。

那幾秒鐘，他覺得尷尬，步妍溪也覺得難堪，竟然不約而同地沉默瞭下來。

方落落看看她，再看看明昱琰，總覺得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麼問題，卻又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難耐延綿的氣氛。

“呃，我去下洗手間。”方落落有點受不瞭這種詭異的氣氛，找個借口就溜出瞭教室，然後深深地呼吸瞭一口新鮮空氣，心有餘悸地拍瞭拍胸口，“這兩人什麼情況？為什麼感覺那麼奇怪呢……”

她的喃喃自語流淌在寂靜的走廊裡，隻有上天聽得到。

方落落的走開很大程度上地緩解瞭僵持的局面。

步妍溪神色沉靜地提起彩色粉筆，隨手在黑板報上畫起瞭連綿的花海。

這個時候，教室裡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她無意識地抿著嘴，長長的睫毛在白色燈光下撲閃著蝴蝶羽翼般的漣漪，又讓人聯想到深冬寒意逼人的雨絲，冰涼透骨。

明昱琰看瞭片刻，忽然上前一步，伸手指向她剛剛畫好的一朵花，“歪瞭。”

他半側著身，骨節分明的右手就挨在她的右手邊，整個人似有若無地呈背後擁抱狀。

撩人心弦的聲音遽然近在耳邊，步妍溪驚瞭一下，本能地後退瞭一步。

然而，這一退，卻恰好撞進瞭他的懷裡。

後背碰到瞭某些足以支撐的東西。

她頓時渾身緊繃，惱羞成怒地轉過頭，“你幹嘛？！”

卻落進瞭一雙清亮的棕眸裡。

這麼近的距離，氣息曖昧交錯，她的呼吸驀然有點亂瞭。

仿佛沒有察覺到她的種種情緒，男生放下手，望著她的眼神卻罕見的正經。

“Tum'interesses.”

下一秒，他動瞭動好看的薄唇，吐字低沉緩慢，蘊含著一種奇異安寧的優雅。

步妍溪怔瞭一下，微微擰起眉，“啊？”

她的反應茫然而不解。

明昱琰卻滿意地勾瞭勾唇，退開一步松開瞭她，“我說，你的花畫歪瞭。”他淡淡地提醒瞭一句，徑直走向講臺，把籃球藏到瞭掃帚和拖把的裡面，然後沒有再看她，旁若無人地走出瞭教室。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步妍溪突然緩過瞭神。

切，耍什麼帥啊！

然後把視線移向黑板報——

剛剛畫好的一朵花的花瓣果然歪瞭。

她神色復雜地抿瞭抿嘴，拿起粉筆想改，眼前卻又恍惚閃過那張近在咫尺的完美臉龐。

Tum'interesses.

大抵是離得太近瞭，哪怕聽不懂，也清晰地記得他的發音。

帶著點兒魅惑的優雅。

是法語吧。

她默默想道。

不過，它真的是“你的花畫歪瞭”的意思嗎？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她暗自好笑自己的多心，兀自搖瞭搖頭，逼迫自己把註意力放到未完成的黑板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