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上次薑生和他相見的那個酒館,還是那樣的燈紅酒綠,舞池中的人們還在跳著舞,隨著勁爆的音樂搖頭晃腦,出著熱汗跟著音樂,肢體在舞池中央互相的摩擦,碰撞,在這樣的環境下,他們忘記瞭一切,隻是在喧囂中釋放著自己的情緒。
薑生換瞭一身休閑的服裝,湛千城還是穿著他一身獨特的銀色西裝,他們坐在酒吧的吧臺上,調酒師給他們一人端來一杯伏特加。
矮胖的杯子底部有幾塊兒碎冰,橙黃色的伏特加在底部和冰塊兒之間冒出細小的氣泡,一串串的升到杯子的頂部,最後消失殆盡。
“說吧。”
湛千城現在沒有和薑生繼續耗時間的意思,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
他現在想去世亨集團去找湛景榮,想要把自己身世的原委弄清楚……
“大少爺,是你的太太出賣瞭你。”
薑生飲盡杯中的伏特加,突然開口說道。
他的話打斷瞭湛千城的思考。
湛千城冷笑一聲,冷冷的看瞭一眼薑生,就起身離開瞭座位。這次,他連酒錢都沒有心情付。
從和陳安好相識到現在,他們經歷瞭太多太多,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夠離間他和陳安好的感情!
“大少爺,不管你信不信,這都是事實。”
薑生見湛千城走的堅決,沒有再搭理他的意思,這超出瞭他的預料。
他連忙把酒杯丟在吧臺,追上湛千城。
“滾開!”
湛千城的臉色冷漠,沒有給薑生半點好臉色,他全身的氣場全開,縱然身份曝光,在眾人眼中,他已經不再是風光無限的湛傢大少,但是,他的氣場,依舊強大到無能能敵。
“真的是陳安好出賣瞭你!”
薑生沒有絲毫退讓,他迎視著湛千城逼人的目光,繼續說道。
湛千城不相信他,甚至不願意給他時間,薑生沒辦法再磨蹭,於是,便接著說道,“大少爺,對不起,剛剛,是我措辭有問題,還請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計較。其實,不應該說是她出賣瞭你……”
薑生頓瞭一下,臉上的焦急漸漸淡去,掛著詭異的笑容看著湛千城,繼續說道,“應該說是,她間接出賣瞭你。”
湛千城的視線依舊冷漠,表情依舊疏離,他佇立在那兒,沒有吭聲,似乎是想看看薑生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大少爺,你當初不是讓我監視二少爺麼,雖然二少爺的行蹤總是很隱秘,但是,有時候也是有漏洞的。”
“就在你受傷昏迷住院的期間,二少爺和太太見過面。”薑生貌似恭敬,但眼中的戲謔卻滿滿。
“接著說。”
湛千城聽說陳安好和湛千翌竟然在他住院的時候見過面,他的眼中冷意滲人。
湛千翌!
那個該死的混蛋!
“您當時受傷住院,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在那次會面中,太太對二少爺說出瞭她心中對您身世的疑慮,因此,二少爺才展開瞭調查。大少爺,您和二少爺這麼多年一直打交道,您應該最清楚二少爺的本事。”
薑生一句話,瞬間擊中湛千城心中的疑惑。
據他所知,他住院這件事,當時確實是對外保密的,但是,湛傢人卻大張旗鼓去醫院找他,他的身份因此曝光。
原來……
“呵呵。”
他突然笑出聲,看的薑生有些疑惑。
“大少爺,您不信?”他皺皺眉頭,實在是有些摸不準湛千城的心思瞭。這個男人,似乎總是出乎他的意料。
湛千城垂眸看著薑生略帶疑惑的神情,嘴角卻是淡淡的笑意,“就算你說的事真的,就算真的是安好在無意間泄露瞭我的身份,甚至,就算真的是她出賣瞭我……”
他頓瞭一下,嘴角的笑容更加明艷:“你知道麼?我都不會怪她,永遠都不會。”
“……”
薑生蹙眉。
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湛千城,因為不能左右他的情緒而有些懊惱,這樣的懊惱,倒不是因為不能完成湛千翌的吩咐。
所謂的世傢子弟看起來光鮮亮麗,實際上,都有一個通病,自以為是,目光甚高,生平最難容忍失去握在手中的權利,無法接受自己被最親近的人背叛。而湛千城,在面對自己身份曝光後還能如此淡定,在知道自己被最愛的枕邊人出賣後,還能如此坦然原諒她……
不可能!
薑生不信。
他仔細的看著湛千城的目光,想要從裡面看到逞強,想要揭穿他的淡定不過是一種偽裝。
可是……
他沒有。
面對薑生的審視,湛千城表現的很坦然。
現在,他雖然處境堪憂,但是,向來驕傲的他也不是薑生這種小人物就可以牽著鼻子走的人!
“大少爺,你真的不怪她?”薑生忍不住問道。
“你永遠不會懂我對她的感情。”湛千城不屑的看著他:“從現在開始,你就不要再出現在湛傢瞭,還有,我們的合作也終止瞭。”
盡管湛千城現在已經不再是世亨集團的總裁,也不是湛傢的第一繼承人,但他說出這句話的霸氣依然存留。
隻是,聽在薑生耳朵裡就是另一種感覺瞭。
他始終不相信湛千城面對重重打擊還能如此淡定,唯一一個解釋那就是,他在打腫臉充胖子!
明明已經沒有什麼勢力還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
哼!
尤其是在聽到湛千城命令他不準再回湛傢後,他覺得湛千城是不是經歷這麼多打擊後,變傻瞭?
他真的還覺得自己是當初的那個大少爺嗎?還是那個叱吒陵城的湛傢大少嗎?
可笑!
“大少爺,雖然我現在叫你大少爺,但是,湛傢的人事管理權並不在你這裡,所以,你希望我離開湛傢,呵呵,那是不可能的。你如果想要把我趕出湛傢,那就等你順利繼承湛傢,成為湛傢的當傢人把。”
薑生嘲諷意味十足,甚至帶著一些嗤笑。
“你信不信。”
面對薑生毫不掩飾的嘲笑,湛千城比他笑的更加燦爛:“無論我是不是湛傢的繼承人,無論我能不能順利繼承湛傢,我都有本事做我想要做的事,更何況是決定你的去留。”
他勾唇,淺笑,相比以往,更加氣度翩翩,“更何況,你憑什麼肯定,我一定會失去繼承人的位置?”
說罷,他冷哼一聲,抬腳離開瞭酒吧。
從湛千城進去到他出來,這個地方都沒有變,高嗨的音樂,迷幻的舞池氣氛。
薑生看著他的背影,眼中升起一抹寒意,他拿出手機,撥通瞭湛千翌的號碼:“二少,湛千城的反應太出乎意料瞭,事情或許沒有我們的想象的順利……”
……
湛千城並不是不懷疑薑生說的事情的真相,但他願意相信陳安好,就算她真的去見瞭湛千翌,就算她真的對湛千翌毫無防備,把心裡的疑惑告訴他,但隻要有一點,她是愛他的,他什麼都可以不起計較。隻是……
心裡的難過,還是避免不瞭。
此刻,他甚至沒有那麼迫切的去世亨集團見父親湛景榮,反而開著銀色的世爵風馳電掣的趕回瞭傢。
陳安好現在,還在傢裡面等著他。
盡管心裡怎麼想是一回事,但是,有些事,他還是想問個明白。
……
湛千城的別墅中。
自從湛千城早晨離開,去瞭湛傢老宅之後,陳安好就一直坐在客廳裡面等著他。
盡管答應他不再擔心,可事實上,心裡怎能不擔心?
在醫院,她就已經見識過湛傢人的兇神惡煞瞭,他們在知道湛千城受傷後的第一時間不是來慰問關心,而是對湛千城繼承人的身份和世亨集團的總裁位子虎視眈眈。她擔心湛千城回去後,會遭到湛傢那些心懷叵測之人的仇視和詆毀,甚至是眾叛親離。
作為陵城最大的傢族的私生子,其實並不是一個非常光彩的身份,更何況,他這個私生子在這些年裡還借用瞭湛傢長孫的身份。
他的處境,怎能不堪憂。
在焦急的等待中,湛千城剛回來瞭。
聽到門口的動靜,陳安好連忙起什麼,當著傢裡傭人的面,精致跑過去撲在他身上,緊緊的抱著他。
“回去怎麼樣瞭,他們有為難你嗎?有沒有受傷?”
陳安好見湛千城回來的臉色不是特別的好,就連忙關切的問他。
她有些後悔,其實,不管他怎麼拒絕,在這種艱難的時候,她都應該義無反顧的陪在他身邊陪他一起經歷那些磨難。
她後悔放開他的手,讓他一個人去面對,承擔。
“……”
湛千城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他懷中的陳安好,他的臉色不太好看,讓陳安好更加捉摸不清他現在是什麼心情?什麼狀態?
“湛千城,你到底怎麼瞭?是不是他們對你說瞭什麼?做瞭什麼?”
陳安好一臉關切。
湛千城環顧一周。
客廳裡,除瞭他和陳安好,還有傭人,還有安建……
他知道傢裡出瞭奸細,但不清楚那個人到底是誰,而現在,他沒辦法相信那些人,於是,他依舊沒有回答陳安好的問題,隻是拉著她的手,上瞭二樓,回到瞭他們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後,湛千城才問道:“你是不是去見湛千翌瞭?”
見他臉色不好,陳安好心想,估摸著他生氣是因為湛千翌,她搖搖頭:“沒有啊,我一直在傢等你回來,安建和傢裡的阿姨們都可以為我作證。”
“不是今天,是我住院的時候。”
“……”
陳安好頓時皺起眉頭。
她知道湛千城不喜歡湛千翌,所以,那天她去見湛千翌誰都沒有說,是瞞著所有人的,這件事,湛千城怎麼會知道?
到底是誰說的?
她的腦海裡,第一個閃過的人就是湛千翌。如果不是湛千翌告訴瞭他,他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這件事的。
難道,真的是湛千翌?
陳安好心裡不禁嘎登一下。
心裡對於湛千翌的疑惑,對於他的人品,生平第一次產生瞭質疑。
她咬咬唇,實在沒辦法想象,那樣一個溫文爾雅的人,真的會齷蹉到在背地裡動手腳離間她和湛千城的關系嗎?
那麼,過去,他刻意接近她,幫助她,是不是也是帶瞭某種目的?
“……”
她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