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的,君月澄的情緒竟有幾分激動。
怎麼可以不重要呢?
君月澄幾乎下意識地反問。
蕭鏡水淡淡地看瞭他一眼,笑容不減,隻是一雙桃花眼裡泛著涼薄,卻又似看破一切後的通透。
“重要嗎?”她淡淡反問。
君月澄被蕭鏡水眼底的涼薄驚到瞭,一時間,竟也忘瞭說辭。
但蕭鏡水卻沒忘。
聲音依舊溫柔含笑,卻又莫名有些冷。
“幻境中的人和事,於我們而言,都是假的,這就夠瞭。‘大夢千年’的目的,可不是為瞭讓你同情那些不知真假的人。”
假作真時真亦假,無為有處有還無。
真真假假,並不重要。
就算是真人真事,也不重要。
知道真假又能做什麼?
為他們打抱不平?還是譴責命運不公?
還是得瞭吧。
局中人尚且不在乎,局外人又何必庸人自擾?
再怎麼意難平,他們都不會知道,就算是知道瞭,也不會在意。
所以幻境中的一切,當它是假的就好。
蕭鏡水並不喜歡虛無道,但是不得不說,虛無道有時候真的很好。
它會幫人摒除不必要的情緒,讓人更好地保持理智。
君月澄也知道這個道理,可……
“意難平。”到底有些意難平。
君月澄並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否則也不可能成為妖帝。
但是幻境中所見,到底讓他有些意難平。
蕭鏡水隻是笑著搖頭:“有憐憫之心是好事。但是小九兒,對於有些人來說,同情與憐憫是最無用的東西。”
他們不需要被理解,不需要清白和名譽,甚至不需要活著,又怎會要別人的憐憫同情?
哪怕曾經渴望過,但塵埃落定,一切都不重要瞭。
君月澄望著蕭鏡水,忽然間覺得,蕭鏡水溫柔的笑意下,竟有一分悲涼。
然而待他想要細看時,卻發現什麼也沒有瞭。
眼底無喜無悲,一派平靜,臉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意,猶如一張完美的假面。
“你想知道具體的故事嗎?”
蕭鏡水難得有瞭傾訴的欲望。
一個人啊,在一個與她沒有共同語言的世界裡那麼久,蕭鏡水難得想要傾訴。
無關其他,隻是單純地想說話,跟別人講一講自己曾經看過的書,聽過的故事。
君月澄沒有拒絕,他也好奇。
“第一個故事啊……”
第一個故事的背景與修真界是不大一樣的。
裡面的人並不會修煉,卻是有武學存在的。
幻境中的主人公,叫北堂念殤,取自顧念國殤之意。
與君月澄幻境中所見相差無幾,隻是更詳細些。
比如,他到底什麼時候開始佈局,一舉一動的深意又是什麼。
“他是個極聰陰的人。”蕭鏡水與君月澄感慨,“仁慈且強大。隻是……運氣差瞭幾分。”
不聰陰也算計不到這一步,不仁慈也不會為瞭不掀起戰火而自願赴死。
不強大……
又怎會背著千古罵名選一條不被任何人理解遍佈荊棘通往死亡的路……
卻也足夠涼薄狠心。
維護絕大多數人的利益,必要時甚至可以犧牲少數人。
哪怕他們是無辜的。
哪怕……自己也是那少數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