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蕭鏡水向來是間接參與,是以虛偽地給自己留下瞭一個好名聲。
之前與任是非一起獵殺獨角兕時沒有那麼大感觸,大約是因為任是非比他們厲害得多,所以場面不至於如此血腥,帶給蕭鏡水的不適感也更少一些。
蕭鏡水覺得自己有些矯情。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在伯仁的死亡中,“我”並不無辜,隻是無人有理由給“我”定罪罷瞭。
蕭鏡水忽然間想到自己原本世界中的一句廣為流傳的話,君子遠庖廚。
這句話被一些自詡君子的大男子主義者當成冠冕堂皇的拒絕做飯的理由,但是這隻是斷章取義罷瞭。
這句話完整的應該是“君子之於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意思是很直白的,君子對於飛禽走獸,見到它們活著,就不忍心看見它們死去;聽到它們哀嚎,就不忍心吃它們的肉。所以君子要遠離廚房。
但是也僅僅是不忍罷瞭。
所謂的君子們也不會為瞭區區不忍而選擇不吃肉的,他們的選擇,僅僅是遠離廚房罷瞭。
這樣,所謂的君子們聽不見淒厲的哀嚎,看不見血淋淋的殺戮,就可以逃脫內心的譴責瞭。
但這樣並不能否認殺戮和血腥的不存在,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瞭。
何況,正是因為有他們的需要,廚房裡才會有無數待宰的飛禽走獸,廚師不過是為他們服務罷瞭。他們才是殺戮存在的根源。
人,向來是一種虛偽且喜歡自欺欺人的生物啊。
不管在什麼地方,一些東西都是相似到令人心驚,令人膽寒。
蕭鏡水忽然懷疑,自己到底在追求些什麼。
她應當清楚的,作為一個理想主義者,她所求的,是永遠都不可能實現的。
蕭鏡水感到有些心累,她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自欺欺人。
但是不自欺欺人又能怎麼辦呢?
撕開那張溫和的假面,別人大抵會以為她被奪舍瞭吧?
畢竟,幾乎與她有一面之緣的人心中,都會給她打上一道溫文爾雅的標簽。
蕭鏡水其實並不在乎別人眼中的自己是怎樣的,但是似乎除瞭偽裝,她並沒有什麼合適的路可以走。
而且,蕭鏡水也說不清自己真實的模樣到底是怎樣的瞭。她的性格太復雜瞭,以至於像個怪物。
蕭鏡水想到一個詞,叫作繭自縛。
她如今,就像是那隻可憐的繭一樣。
但是,怨不得別人,是她自找的。
蕭鏡水扯出一個慣有微笑來,仿佛方才思緒萬千的不是她一樣。
蕭鏡水從樹上躍下,泰然自若地走到幾人面前。
“很不錯呢。”
蕭鏡水面露贊許。
對於努力的人,蕭鏡水向來不吝贊美。
四人聽蕭鏡水誇獎,心情也都愉悅瞭幾分。
蕭鏡水雖與他們是同齡人,甚至比他們年紀還小些,但是蕭鏡水的地位卻比一些老前輩都要高瞭。
能從蕭鏡水口中聽到誇獎,的確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