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後會有期

作者:薇九汐 字數:2104

“無需你祈福。”

大司徒心中一痛。

陛下已經形神俱滅,祈福又有什麼用?

蕭鏡水聽出瞭大司徒語氣中的拒絕,心知這背後水深,怕犯瞭人傢的忌諱,便也不再問。

她對著湖心方向深深一揖,道瞭聲“冒犯”,便按照大司徒說的方法取瞭一半的蓮花。

“多謝,後會有期。”

蕭鏡水又拜別大司徒。

“後會有期。”

大司徒半點也不挽留。

蕭鏡水自然是不奢求這人能送,便直接離去。

經過湖邊簡陋的木屋時,蕭鏡水鬼使神差地回頭,就看見大司徒仍站在湖邊。

一點深沉的黑在這冰天雪地中顯得格格不入,也格外寂寥。

大司徒一動也不動,幾乎站成瞭一尊雕塑。

蕭鏡水幾乎可以肯定瞭,這水下葬著的人,對大司徒來說十分重要。

真好奇那人是誰。

又看瞭眼木屋,蕭鏡水心中升起一個有些荒謬的想法,這木屋,該不會是大司徒住的吧?

修士到大司徒這種境界,早已辟谷,亦無需睡眠,對住處堪稱毫無要求。

大司徒若是在這裡做個守墓人,也不怎麼令人意外。

是以不出半月,扶雲、君月澄以及冥王皆收到蕭鏡水一封詢問北洲往事的密信。

然後大半個月過去,蕭鏡水幾乎是前後腳地收到三封回信。

這前後腳到的三封信內容也相差無幾。

都是說在很久以前,北洲還有國君。隻是越到後來,北洲越發多災多難,各種天災人禍接踵而至,北洲百姓苦不堪言。

最後末代國君以身為祭,換北洲子民一線生機。

國君身死,神凰降世,北洲自此太平常駐。

因感念國君之恩,是以北洲再無國君。

冥界來的信上多瞭一點,說那位國君並無一絲半縷的魂魄留下。也就是說,他身死魂消,走瞭個幹幹凈凈。

蕭鏡水摸瞭摸下巴。

這事有些詭異。

若那片湖底葬著的是這位國君,那以他對北洲百姓的恩德,埋骨之地不該無人知,更不該無人祭拜。

但若那不是這位國君,似乎也不好解釋,因為北洲最頂層的掌權者對此太過重視瞭。

若是普普通通的一個人,他們應該不會就聖人淚一事跟她磨瞭半年。

蕭鏡水百思不得其解,最後索性不想瞭,加快回玄衍宗的速度。

聖人淚已到手,且數量不少,她暫時用不上,但是可以給別人用。

*

鬼月君的兇名愈發盛瞭。

過去還隻是流傳她過人的天賦和桀驁的性格,如今卻是切切實實流傳鬼月君所沾染的殺戮。

倒也不是罵名,而是恐懼、敬畏,以及深斂的忌憚。

隨著無數上古秘境的被‘發現’,殺人奪寶之類的事愈發常見,而原本隱居避世的邪修也漸漸入世,參與秘境探索。

鬼月君兇名之所以強盛,並非因為殺人之多。

她殺人誠然多,卻不是為瞭奪寶,而是“清道”。

她隻殺惡貫滿盈的該殺之人。

倒也沒有用魂飛魄散的手段,而是直接在殺死人的瞬間將其送入輪回。

用鬼月君的話來說,就是這種人入冥界簡直是臟瞭尋常人輪回的路,是以不配與其他人一起經忘川入輪回。

據傳,經鬼月君之手入輪回的惡人,轉世之後就像一個漏鬥,永遠儲藏不住福運。

越作惡越不幸,而行善雖能勉強改善處境,卻也依舊如衰神附體。

鬼月君此舉聲名遠揚之後,拍手稱贊者有之,呵斥其越俎代庖者亦有之,諷刺其沽名釣利者亦有之。

鬼月君對此皆充耳不聞,仍舊我行我素,倒是與最開始傳出的桀驁性情及其吻合。

經此一事,冥界與鬼月君的關系愈發古怪,派往中洲的鬼族愈發多瞭,卻是由鬼族高層帶領,與鬼月君並不怎麼聯系。

頗有分庭抗禮的意味。

而鴻初書院對鬼月君卻更加熱切瞭。

雖然鬼月君手上巫族亡魂不少,但是鬼月君的實力擺在那裡,一旦拉攏成功可獲得的利益更是不可估量。

而那幾人在巫族的地位不算高,也不算重要,死瞭便死瞭,也沒有多大影響。

在冥界的冷淡猜忌和鴻初書院的熱切拉攏間,鬼月君雖仍目下無塵,卻很是也漸漸鮮明地“倒向”瞭鴻初書院。

這一切對蕭鏡水似乎沒多大影響——除瞭她在天地樓做出的暗殺榜上的名次一路飆升,回玄衍宗的路也有一點點的不太平。

若是大約一年前蕭鏡水倒是還擔心擔心,但是如今的她卻是怕都不帶怕的。

一個幻術過去,將人困瞭大半個月後再自動解除,既不殺生也擺脫瞭麻煩。

當然,若是這些殺手在被幻術所困期間不小心遇到什麼厲害妖獸,那就隻能算他們倒黴瞭。

至於某個角落裡不小心落下的吸引妖獸且能使其狂躁的藥粉,這跟她蕭鏡水可沒有半毛錢關系。

雖然東西是她的不假,可沒誰規定說她不能丟東西呀。

蕭鏡水真的是半分心理負擔也無。

因為知道玄衍宗的坐標,蕭鏡水回程的路倒是避免瞭迷路的風險。

她一路疾行,解決瞭幾波刺殺之後,回到玄衍宗倒是沒有用太長時間。

蕭鏡水一回來,隻是與扶雲傳音交流瞭一下,連面都未見,先對外宣稱閉關,實則是去研究如何將聖人淚入藥去瞭。

時隔多年,蕭鏡水難得又炸瞭幾次“爐”。

若非結界強悍,她的鏡花水月都得被炸翻。

繞是如此,餘波和高溫也禍禍瞭一大片花木,水月榭中的丹房更是被熏得烏黑,離被點著隻差半步。

一向對形象頗為重視的蕭鏡水一段時間下來,幾乎與乞兒無異。

頭發倒還拾掇得鄭齊,隻是用來束發的發帶不止被何時迸出的藥渣子燙瞭一個洞。

法衣是用水火不侵的鮫綃制成,倒是沒有損壞。然而經過這段時間的煙熏火燎卻是變得灰撲撲,衣襟和寬大的袖口上更是沾瞭黑乎乎的藥渣。

蕭鏡水顯然是沒有半點要拾掇形象的意思,又炸瞭一爐後,蕭鏡水曲著一條腿坐在地板上,周圍的矮幾上已經摞滿瞭稿紙。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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