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靜漪越想越覺得有古怪，對記憶中所熟悉的傢不由生出一股陌生感。
待她仔細回想時，又覺得記憶仿佛隔瞭層毛玻璃，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她目前所知的一切，就像是刻板的圖畫一樣。
等等，毛玻璃又是什麼？
蕭靜漪拍瞭拍腦袋，桃花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她這兩天腦海裡怎麼總是蹦出一些奇奇怪怪從來沒聽過的詞匯來？莫非……是有人對她的記憶動瞭手腳吧？
蕭靜漪不禁打瞭個寒噤，身上的酒氣散瞭大半，若真是如此，可就太可怕瞭。
*
“蕭鏡水身上的記憶混淆已經開始失效瞭，需要再給她下一個嗎？”
幻世是境主佈下的，但是藍衣男子身為此界界主，自然也是有所察覺的。
境主搖頭：“不必。她天性如此，你下再多的混淆術也能被她察覺出破綻來。”
若是幼年的蕭鏡水興許還可以，然而她早已成年，心智自然不可能回到過去。
“這可真是……”界主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瞭，不由搖瞭搖頭。
這樣的人會很累。
他如是，淵亦如是。
隻是淵無心無情，倒不會囿於其中。
也不知這是幸運還是不幸，亦或者兩者兼而有之。
“待她出來，怕是想提劍來殺你。”
界主一手將蕭鏡水放入這個世界，對她的脾性自然有所知曉。
境主輕笑：“這倒是不必擔心。且不說她能不能找到我，就算是能找到，她之前也試過一次瞭，知道冰刃傷不瞭我，自然不會做無用功。”
界主目光冷瞭下來。
“她試圖刺殺你？”
境主乜瞭他一眼：“這不是在正常不過的事嗎？當年想殺我的人能從神界排道冥界去，連普通的凡人也恨不得殺瞭我，她隻是想捅我一劍，出出心裡的鬱氣，已經是很不錯瞭。”
境主對自己討人嫌的事實有著清晰的認知，並對此接受良好。
界主一口氣就這麼被他哽在瞭心裡。
境主繼續不甚走心地安慰道：“反正我的命在我手中，她就算真想對我做什麼，也是有心無力。”
世間能左右他生死的，唯有他自己。
他在這個世界已經死過三次，不過是玩膩瞭而已。
界主：“……”
他早就被淵氣得沒瞭脾氣。
境主話鋒一轉道：“不過你倒是要小心瞭。”
蕭鏡水可不是一個會吃虧的人。
她奈何不瞭他的捉弄，卻不代表能容忍界主的算計。
界主：“……”
界主扶額，似是有些無奈：“那便由她來吧。”
左右他總不會被殺死，至於其他的，他也不在意。
唯一所求的得不到，其他的便也不在意失去。
“反正是你的事，隨你。”境主神色淡淡，對此並不在意。
界主離去後不知過瞭多久，境主幽幽嘆道：“她倒是幸運。”
畢竟無論她走過多深的歧途，起碼還有路可走。
但是他打一開始，就是沒有路的。
*
蕭靜漪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最後隱隱生出一絲逃離的想法。
然而她很快又想，若是真避開瞭，說不定以後會就這麼稀裡糊塗地過一輩子。
但蕭靜漪實在是不想現在就回去，蕭傢處處詭異，讓她細思極恐。
蕭靜漪正猶豫著去哪兒，沒怎麼註意看路，然後在街上行人驚恐的目光中踏上瞭一條有些蕭索的巷子。
蕭靜漪後知後覺地才發現周圍沒瞭聲音，寂靜地可怕。
蕭靜漪拍瞭拍胳膊上並不存在的雞皮疙瘩，抬眼打量瞭下四周。
巷子倒還算寬，青石板鋪的路幹凈整齊，周圍是兩道極長的墻，有俏麗的花枝從灰白的墻內探出頭來，給寂寂長巷添瞭幾分生機。
蕭靜漪記起這是哪兒瞭。
這是他們這一帶都避之唯恐不及的一處宅院。
據說靠近這裡的人都會莫名其妙地失蹤，傳聞說，這裡有魔物。
蕭靜漪被傢裡人寄予厚望，自然也被一群親人反復叮囑不要來這裡玩兒。
記憶回籠，蕭靜漪好奇大於憂慮。
這一代被傳得如此妖魔化，然而蕭靜漪不信流言，隻信自己的感覺。
這裡並無兇煞之氣，不過倒是隱隱有一絲妖氣。
蕭靜漪心中升起一絲好奇。
本著相逢即有緣的原則，蕭靜漪想著自己既然到瞭這裡，那就說明自己與這裡是有緣的。
既如此，她應當好好看一看，這裡是否名副其實。
蕭靜漪暫時將煩心事拋在瞭腦後，直接運起輕功一躍來到瞭墻頭上。
她正欲觀察一下附近的建築佈局，好考慮下一步往哪裡去，結果身後傳來一道幽幽的聲音：
“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蕭靜漪腳底一滑，險些從墻頭掉下去。
最後關頭好歹穩住瞭。
蕭鏡水往聲源處望去，隻見院內的鵝卵石小徑上，站著一位妖冶昳麗的美人。
美人的白衣逶迤瞭一地，然若堆砌瞭一片新雪，清涼之意沁入人心，竟是壓下瞭他容顏中的冶艷，襯得人清冷瞭起來。
蕭靜漪一時有些失神。
好美。
蕭靜漪半晌才察覺自己的失態，忙道：“抱歉，您是我見過最……”
君月澄被不少誤入的人誇慣瞭容貌，幾乎猜到瞭這人接下來要說什麼。
結果他才想好怎麼回，蕭靜漪那便就改瞭口：
“您是我見過第二好看的人，我一時看呆瞭，實在是抱歉。”
君月澄：“……”
他，第二好看？他不應該是最好看嗎？！
君月澄湛藍色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憤憤：“哦？還有誰在容貌上更甚於我嗎？我倒是真想見識一番。”
君月澄聲音溫柔，仿佛隻是單純的好奇。
蕭靜漪沒聽出他的咬牙切齒，而是自己呆住瞭。
她怎麼又說出這種奇奇怪怪的話來呢？
她分明是沒見過比眼前之人更好看的人，可方才那句話就那麼脫口而出瞭。
蕭靜漪對此始料未及。
君月澄見她不答，雙眸微瞇，似笑非笑：“小友莫不是以為，自己容貌冠絕天下吧？”
他方才仔細打量瞭一下蕭靜漪，才發現這人容貌也是極美的。
若是她口中的第一是自己，君月澄倒也不覺得氣瞭。
然而蕭靜漪卻是搖頭。
現在這兩隻記憶都不太對。
月澄：魔鏡魔鏡告訴我，世上還有比我更好看的人嗎？
蕭·魔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