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世的孽緣

作者:鹿十六 字數:2265

太子府毗鄰南鄭國皇宮,占據著東南角最廣闊的位置,扶訓太子自十二歲立府而來,慢慢地開始接手幾位肱骨重臣手中的事情,更因為左太傅厥癥,太子順利接受瞭吏、戶、禮三部的所有事務,所行雖不盡然完美,但也徐徐緩緩沒有任何大的出錯。

一晃三年,朝中半事竟然已經看太子的風向。這一切過渡的讓人幾乎沒有察覺,就像是徐風吹來的坦然,縱然有所察覺的,有也隻會換來一句:太子高潔,臣民之所向的感慨。

扶訓太子已經慢慢地在南鄭國嶄露頭角,贏得瞭群臣百姓的贊譽,扶訓太子處理朝政的時間也越來越長,直到夜深,鏨刻著太子府徽章的馬車才慢慢地從宮裡出來,進瞭太子府的大門。

一盞盞宮燈從走廊延伸展開,暈染著夜色,馬車上一身銀藍色的身影下車的那一瞬間,整個太子府仿佛一下子活瞭起來,其羽立刻迎瞭上去,其羽今日心情比較舒暢,沒有任何被欺負的憋悶,跟著自個太子的步伐也輕快瞭不少。

“殿下,今日皇後娘娘讓人送來一盞朝燈,是皇後娘娘親自到雲上寺為殿下求來的,說是能驅魔辟邪。”

其令看瞭一眼其羽,怎麼?今日心情不錯呀?什麼事能開心成這樣?

其羽給瞭對方一個白眼,跟著太子進瞭書房。

其羽差點被自個主子突然停下的身子撞上去,立刻退後一步。

主子看什麼?其羽順著太子的目光看上去,一串掛在筆架上的赤玉串,鮮紅欲滴的顏色奪瞭整個黑檀桌的生氣,乖張而又顯目。

這不是早起的時候,太子順手掛上去的麼?

自然,其羽明白主子的用意,朝仁郡主十足難纏瞭些,這麼一串赤玉串能夠救下書房裡不少的東西。

其令悄悄地領瞭那一盞朝燈進來,規規矩矩地放在瞭書架上,再轉頭,就看到太子殿下轉身看向其羽。

“殿下,今日郡主並沒有進來。”其羽如實回稟,“屬下瞧著,郡主有些情緒低落。”

其令沒開口,郡主今日是與端王出去,郡主自然要約束些。

鄭淙元收回目光,低落?是因為生母的忌日所以難過?

殿下沒有再問下去,其羽不知道為什麼松瞭一口氣,按理說,不應該高興麼?

其竹點瞭靜香,讓其羽去催茶。落更的槌子緩緩地在深夜響起,其羽看瞭一眼書房內依舊看著折子的太子,這麼晚瞭,殿下應該睡下瞭。

其羽突然見鬼地有些思念經常深夜不期而至的郡主瞭。

真是見鬼瞭。

……

“姑姑,你輕點——”鄭念如疼得吸瞭一口氣,雲娘手中的力道卻是一分都沒減。

“忍著點,當初我們靈韻坊的姑娘們那個沒疼過,不疼哪有讓人一摸就酥瞭骨頭的腰肢。”雲娘一邊說著,親自用力。

“雲姑姑,雲姑姑,已經緊瞭,緊瞭——”拂冬在旁邊著急地搓手,眼圈紅紅的。

雲娘趁著固定住的間隙,瞟瞭一眼拂冬、念夏。

“你們兩個也得纏,看看你這腰身,過瞭個年胖瞭有三圈,年紀輕輕的比不上我這腰身。”雲娘說著就去掐拂冬的腰肢,拂冬連忙求饒著,念夏扶著自個郡主已經固定好的纏帶,整理著衣服。

“你們兩個是郡主的心腹,是心腹就要派的上用場。不說別的,那太子府的幾個小子,哪個配不上你們,你們平日裡多聽我雲姑姑一句話,多勾勾那個什麼其羽其金的,我也省心不少。”

杏雨端著一道八寶酥酪笑呵呵,沒心沒肺地放在桌前。

“吃,還吃,瞧瞧你們主子的衣衫,都有些緊瞭——”

“雲姑姑,這不是你吩咐奴婢準備的嘛——”

鄭念如看著一屋的熱鬧,很久已經沒有這樣熱鬧過瞭,念夏、杏雨還在,樂呵呵單純的小姑娘,就是下場有些不好。

“郡主,您別灰心,男人嘛,總要使些手段,蜜糖吃多瞭也不甜,要吊著才夠味。”雲娘拿起念夏端過來的玉缽,將洗凈曬幹的鳳仙花細細的研磨成汁。

“姑姑,太子到底是本郡主的宗親。”鄭念如心不在焉的說著,現在她有多用心,日後就有多恨不得他死。

“郡主——”雲娘微微一愣,突然安靜瞭下來,細碎的研磨聲在燭光下戳著人的心房。

“唉——”良久,雲娘發出一聲輕輕地嘆息聲,仿佛為今天不對勁的郡主找到瞭原因,太子這邊能不能靠住還說不定,延平太後早已經有殺郡主的心,端王身體不好,萬一不在瞭,郡主還能依靠誰?

隻是當年,若不是太子殿下突然出現,郡主說不定已經死瞭,到底是救瞭郡主的。

“郡主——”雪柳小聲地走瞭進來,“其令送來一樣東西。”

鄭念如抬起頭,雪柳手中的木盒不算貴重,當瞭太後的鄭念如看過更多珍貴的木料,奇工巧匠精雕,但眼前花梨木的盒子是最耐看的,木質的紋路如山水自然天成。

雲娘接過盒子,慢慢地打開,雞血紅的顏色瞬間驚艷瞭夜色,連指甲上鮮艷的丹蔻都暗淡瞭不少。

鄭念如看著似曾相識的赤玉串,有些出神。就算是她不進太子府,東西也會送過來。還是說,當初,這一串赤玉串擺在那裡的唯一目的,就是命運的重合麼?

鄭念如突然有些想笑,她一直覺得,那些東西都是她從鄭淙元那裡偷來的,都不屬於她的,是她從命運手裡偷來的。

她與鄭淙元之間的糾纏不清,有不得已,有她的自私無恥,有對太後的恨。可是最後痛苦的確是她自己,痛苦的猶如被風卷入空中的風箏。

下一刻,鄭念如突然起身,前一秒的淡定立刻在其令面前清晰地轉變為感動,甚至不管不顧手上還未染好的指甲。出瞭門,黑夜中卻無比熟悉的路仿佛都在跟她招手,她演的就好像連自己都相信是真的。

“郡主——”雲娘扔下手裡的東西,跟著追瞭出去。

拂冬急急忙忙找披風、找手爐、找燈籠。

“哎呀,你快點——”念夏等不及瞭,仿佛一切都已經十分熟練瞭,腳步輕快的,怎麼也要在其羽攔下郡主前趕到。

咦?郡主的披風呢?

拂冬急急忙忙開櫥拿瞭一件。

雪柳開始收拾屋子,燭火閃爍,安靜而又平和,一個身影悄悄地湊近窗前。

他是跟著過來的,先是看到她走進這樣敗落的院子時,有些不確定,進瞭院子,才發現這破敗的隻是外表,屋裡的一切都是他未見過的,能想到的詞也隻有富麗堂皇,足以配得上那一身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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