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念如帶著雲娘、拂冬等四個丫頭一起走瞭,前面帶路的嬤嬤步子十分的快,穿過啟順樓的大門,徑直就朝著位於啟順樓西北方向的那口枯井走去。
人越來越多,宮女們好奇地偷瞄著走過來鄭念如等人。
這人是誰?也是興慶殿的?是什麼身份?
而下一眼,就被那連宮女服飾都不如的少女容貌給驚住瞭,她們怎麼不知道興慶殿裡還有如此貌美的女子。就算是簡單的衣衫,穿在她身上也像是陰珠蒙塵,無由的讓人有一種憐惜的感覺。
文貴妃小心地扶著延平太後從轎輦上下來,站在瞭枯井前。
“太後您瞧,長貞弟子所說的便是這口枯井。”
延平太後點點頭,問向自己身旁的杜嬤嬤。
“人來瞭?”
“回太後,人已經帶來瞭。”杜嬤嬤說著,鄭念如已經被帶到瞭面前。
“念如見過太後,太後萬安。”鄭念如淒淒弱弱地開瞭口,從出現在眾人面前,鄭念如的鎮定自若已經全然不見,此刻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個膽小的、緊張的,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模樣。
延平太後微微皺瞭皺眉,看到那一張臉就讓她很不快,這一張極其相似的臉,總是讓她想起自己的兩個兒子反目成仇的往事。
文貴妃的目光從鄭念如走近就沒有離開過,當年那個南門國公主究竟長什麼樣,已經被傳的神乎其神,甚至有官員說見一面,死也願意瞭。
如今,隻是這個未長開的小妮子,如此不堪的衣衫,那一股子的風情就已經藏不住,眉眼間的韻態,就算是文貴妃見多瞭宮裡的美人,也心中一驚,這模樣,她突然有些相信那些傳言瞭。
而自個那小子瘋瞭般的成天往這邊跑,還好她發現的早,要不然……
文貴妃一聲冷汗,扶辛天資平庸,又因為兩王相爭之時受過傷,雖然是二皇子但已經失去瞭爭一爭的機會,而扶恭才是她全部的希望。
要是被這小賤人帶壞瞭……
“朝仁郡主可曾出來過?”延平太後問的不是鄭念如,而是鄭念如身後的林嬤嬤。
“啟稟太後,老奴四人負責看守啟順樓的大門,未經傳召,郡主從未出過啟順樓。”林嬤嬤立刻上前回稟道。
鄭念如並不擔心,這四位嬤嬤的確是太後的人,跟在太後身邊二十餘年,但鄭淙元就是有辦法,讓這些人變成自己的人。
也許這四位早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四位嬤嬤也未可知,鄭念如從不喜歡在這些小事上下功夫。
文貴妃知道這是說給她聽的,文貴妃揮瞭揮手,康寧公公給手下的幾個太監一個眼色,幾個太監飛快地拴著繩索下瞭井。
雲娘的心立刻提到瞭嗓子眼,這事情她知情,自個郡主還能如無其事地站在那,完全是因為不知情啊。
屍體是她看著扔下去的,杏雨還搬瞭兩塊石頭一並扔瞭下去,怕沒打死再砸一遍。
雲娘想著遛,這後宮本來就不是人呆的地方,竟還不如她們的藝館。
可是現在怎麼逃,那太後也不是好對付的人,估計杏雨也打不過。
鄭念如等著,幾具屍體來著,記不清瞭,上一輩子的記憶和這一輩子都交纏在一起,算來算去五六具總該有的,可是發現瞭又如何,總不能比居南一發現瞭她偷人,堂而皇之地給他戴瞭一頂綠帽場面更難對付瞭吧。
其實她也不想的,她與居南一也不是從一開始就變得那麼僵的,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出生的時候,她是真心感受到居南一是喜歡她和孩子的,就算是她利用瞭他,順便還親手瞭結瞭他的親梅竹馬,逼走瞭他的嫡母。居南一也從未讓她受過半分委屈。
至於後來他們為什麼走到瞭那一步,就連鄭念如自己也說不出什麼具體的原因來。或許她本來就是隨心所欲的人,見不得誘惑,定力又差,眼皮子更淺,還有就是那嵇固本就仙風道骨,就算是不光彩的事也能讓你生出一種神聖道德的光來。
“娘娘——”康寧背上一層冷汗,幾個下井的太監已經陸續上來瞭,除瞭一些已經看不出任何東西的破佈料,什麼也沒有找出來。
“沒有?”文貴妃聲音高瞭一分,“長貞弟子尋人之術向來不會錯,這方向你可曾記錯瞭?”
“娘娘,這個方位就隻有一口枯井,奴才這就去……”
鄭念如聞言不信,看瞭一眼雲娘,你們換地方瞭?按理說就算是換地方,也不至於將以前的都挖出來呀。
雲娘的腳終於站穩瞭,背上的汗已經密密一層,除瞭太子殿下,沒人會做的這樣齊妥瞭。
“沒有?”延平太後看瞭一眼文貴妃,做事還是這樣毛手毛腳。
文貴妃有些站不住瞭。
“太後,長貞弟子親自說下的地方,還有那小宮女的指證。”文貴妃一疊聲讓人帶上紅綢,康寧公公親自押著紅綢上來。
而且屍體他們親自確認過,怎麼突然沒有瞭?
“紅綢,看清楚,是不是他們殺的於公公?”康寧公公掰起紅綢的臉,逼著她看向鄭念如等人。
鄭念如面無表情,看瞭一眼紅綢,紅綢已經拼命地搖著頭。
“公公,不是她們,她們的穿著不一樣。”紅綢強忍著疼痛開口說道。
延平太後嘆瞭一口氣,此事到現在她也瞧陰白瞭一些,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文貴妃杠上瞭鄭念如,不過,興慶殿裡扶恭撞上瞭鄭念如一事,延平太後也是略知道一些的。
“好瞭,既然不是,拉出去吧,一點小事如此大張旗鼓。”那個扶恭已經不著道瞭,作為生母還跟著不著道。
文貴妃想要辯解卻又不敢說什麼。
“你先退下吧。”延平太後揮瞭揮手,文貴妃強忍著怒氣帶著自己的人退瞭下去。
延平太後卻看向鄭念如。
她不想再追究這件事,並不代表她就相信鄭念如,有那樣一個母親,這樣的樣貌再長大隻怕又是一個禍害。
“這是端王送來的人?”延平太後的目光落在鄭念如身後的拂冬、念夏身上。
拂冬、念夏驚慌的眼眸子四處裡不敢看,看起來比她們的主子更緊張。
延平太後冷哼一聲,她這個兒子,她就沒看出來竟是個情種,就為瞭那麼一個禍害,還有這麼一個小禍害什麼都可以不要。為瞭將這幾個人塞進啟順樓,不知道跟她冷戰瞭多少天。延平太後有些想不起來,送多少在她哪裡就隻是個數字。她不想鄭念如好好活著,此時也沒有殺對方的心。但是看到這麼一群人站在她眼前裡,她就覺得頭疼。
“啟順樓裡哪裡需要這麼多人,留下一個,你帶著人退下吧。”是因為眼前的人,讓她與自己的兒子生瞭嫌隙,十幾年來都沒有好好地說過一句話瞭。
鄭念如聞言抬頭,看向延平太後,目光平靜卻不再是驚慌,她不想與太後有沖突,因為她是端王的生母,是自己的祖母。
但是要動她的人,不管是上一輩子還是現在,她都不會同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