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雲騫能下床的那一天,整個宗聖府終於放下心來,從內而外散發著高興的氣氛。
宗老夫人的院子位於宗聖府最好的院子,此時奴仆進進出出一片熱鬧,一群丫鬟端著各種湯羹忙進忙出,宗大夫人不放心,親自看瞭才讓送進去。
“夠瞭,夠瞭,能吃多少,況且剛醒,要慢慢地加才行。”宗老夫人看著進出的丫鬟婆子,宗大夫人忙碌個不停,大夫人院子的人恨不得都長在這裡瞭。
“是,是,老太太說的是,這是讓他自己挑,喜歡吃什麼就吃什麼,絕不讓他吃多瞭。”宗大夫人抽空連忙來作個揖,笑意盈盈。
這人醒瞭,宗老夫人的心裡又有些患得患失瞭。這位朝仁郡主的身份明擺在那裡,什麼情況世人皆知。
當時情況緊急,也沒什麼說的。可是如今雲騫好瞭,宗老夫人頓時覺得這個郡主配不上她的孫兒。所說同為郡主,這位郡主是什麼來歷,她比其他人都清楚。更因為這門婚事是她自己求來的,宗老夫人少不得找人又去打聽瞭一番。
宗雲騫終於從床上慢慢地下來,雖然還有些吃力,但比起剛醒來的時候,已經好很多,此時在古道的攙扶下堅持要起來。
“祖母——”宗雲騫吃力地從屋內出來,恭敬地行瞭一禮,打斷宗老夫人的思緒。
“快扶起來,還不快扶起來。”宗老夫人看著好好地站在面前的宗雲騫,更覺得那個郡主根本配不上自己的寶貝孫兒,心裡頓時一酸,她好好的一個孫兒,隻怕將來會成為笑柄。
“祖母,孫兒讓你擔心瞭,是孫兒不孝。”宗雲騫攔住要扶他的麼麼,堅持跪瞭下來,宗老夫人先一刻心酸,此時已經更是心疼,立刻要親自去拉。
“這是說的什麼話,隻要你好好的,什麼都好。”宗雲騫哪裡會讓宗老夫人親自來扶,立刻上前攙扶著宗老夫人一起坐在瞭椅子上。
宗大夫人抹著眼淚,心裡確實歡喜的,雖然,一想到這樁婚事還有些膈應。
“雲騫啊,你可想好瞭?”宗老夫人摸著孫兒的頭,看著瘦瞭一圈的宗雲騫,到底心疼多餘其他,心裡嘆一口氣,還是先不提瞭,隻要孫兒好好地站在她跟前就好瞭。
宗雲騫握住祖母的手,心裡何嘗不愧疚,隻是,此事若還有其他辦法,他定不會走這一條。
“祖母,您放心,孫兒心裡有數,世間之事皆為表象,世人多為表象迷惑,孫兒有幸探得瞭先啟,又怎敢違背。”
宗老夫人聞言,隻能無奈地點點頭。
“雲騫,其他的事先不談,隻是這次的恩典是太後親自賞下的,既然你醒瞭,明日需得親自去宮裡謝恩方才好。”
“祖母放心,孫兒知道。”宗雲騫點點頭。
宗大夫人在旁邊欲言又止,想要開口,又怕自個婆母會誤會,隻看著宗雲騫。
“你也鬧騰瞭我這麼些日子瞭,還是搬回去吧。”宗老夫人又怎麼不知宗大夫人想要幹什麼,在這裡,她拘束的很,自然想要宗雲騫搬回去。
“母親,您放心,媳婦一定好好照顧雲騫。”宗大夫人欣喜的神色想要掩飾也掩飾不住,本就是性情耿直之人,更讓宗老夫人看不上。
“祖母,哪裡又有您這裡好,隻是孫兒舍不得您受累,先搬回去,等孫兒好些瞭,天天來煩祖母。”宗雲騫虛弱地笑瞭笑。
宗大夫人已經急忙讓人搬東西,宗雲騫帶著古道、西風回瞭自己的院子。
“並沒有查到什麼,屬下追出去三條街,並未追到。”西風跟上自個主子,一邊走一邊說道。
宗雲騫皺眉,他院子裡佈防的十分松泛,幾乎整個宗聖府的人都可以進出,所以闖進來的並不是宗聖府的人。
可是什麼人要闖進他院子裡幹什麼?況且這個院子裡什麼也沒有,對方究竟有什麼目的?
“世子,會不會是那些東西?”古道上前一步,除瞭這個可能,他也猜不出是什麼,若是當時他也在,說不定和西風一起,還能追到那些東西。
“別的可有什麼可疑的線索?”宗雲騫並沒有下結論,問向西風。
西風腦海裡閃過那兩個可疑的身影,下一刻已經搖瞭搖頭。
“屬下無能。”西風低頭說道。
“不管你的事,若真是鬼靈壑的那些臟東西,你沒有追上去反而是幸事。”宗雲騫看瞭一眼自己的院子,佈下的陣明顯受到瞭攻擊,隻是,若真是那些東西,怎麼會如此目標精準地直接找到他的地方,與前面遇到的那兩隻根本行動完全不一樣。
宗雲騫頓時想起那些人來,鬼靈壑裡可不止那些智商不全的鬼影。
……
雲娘行色匆匆,面上的神情更是舉棋不定,看在門口一起玩耍的念夏和雪柳,也並沒有像往常一樣罵兩句,而是直接走瞭進去。
雲娘看瞭一眼正瞧著新送來胭脂的鄭念如,拂冬又拿瞭一個銀質的圓盒遞到瞭鄭念如的手中。
“郡主。”雲娘聲音並不高,湊過去鼻子裡就吸入瞭胭脂的香氣,暗香浮動,帶著絲絲的甜,“太後娘娘派人來傳話,明日宮裡舉行賞花會,太後娘娘跟前的杜麼麼說,太後讓郡主也參加。”
鄭念如轉頭看瞭一眼雲娘,讓她去幹什麼?
雲娘雖然也不懂。
“郡主,或許,太後娘娘想通瞭,如今已經賜婚,大約這是要與端王和好的意思瞭。畢竟,王爺是她的骨肉。”
鄭念如沒有開口,至於延平太後對父王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心態,前一世裡,她被仇恨蒙蔽瞭所有,自然看不出什麼,而這一世裡,她到底已經不是那個滿心隻有仇恨的人,既然已經順水推舟,再和好也不是沒有可能。
畢竟,前一世裡,延平太後死的時候,父王是真的傷心,她看得出來。
“你的意思是應該去瞭?”鄭念如倒沒有賭氣,這些年不管是明裡、暗裡、巧合、意外的那些事情,她命大地躲過瞭所有,此時還能活著,是,她還活著。
“郡主,自然是您做主。”雲娘開口,眼前的郡主已經不是那個凡事都要問她的郡主瞭,至於什麼時候變的,雲娘也說不上。
隻是,郡主有主見瞭,就算是突然間的,仿佛一切都不緊不慢,都在掌握之中的感覺,雲娘很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