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比以往更加小心的清晨,稀疏的陽光透著冬日的涼薄射進來,雲娘唉聲嘆氣,隻是不敢去鄭念如的跟前唉聲嘆氣,拂冬、念夏連走路都恨不得踮起腳尖走。
就在眾人都恨不得封瞭自個的嘴巴,甚至要封瞭自個鼻孔之時,突然間,一聲尖叫聲,帶著驚訝與慌亂,徹底打破瞭剛才的小心翼翼。
“四殿下,你怎麼在這?”念夏的大嗓門此時毫無遮攔,看著蜷縮在外間隔櫥裡的鄭皓元,簡直,簡直要命。
下一刻,念夏想的就是,鄭皓元怎麼會在這裡?什麼時候在的?昨天?今天早上?
不可能,如今墻頭上都是太子殿下的侍衛,別說是個活人,就是個蒼蠅都不敢飛進來。隻能是昨天晚上,那混亂的時候?
念夏立刻就想到的是,眼前的少年聽到瞭多少,看到瞭多少?
隻是,眼前的少年頭埋在胳膊裡,因為念夏開瞭櫥門,亮光讓他恍惚瞭一陣,下一刻,卻心沉入海底,淤塞再也拉不起身。
少年不語,頭腦混亂,雙目紅腫,一時之間沒有消化不瞭的事實以他的腦袋仿佛一輩子也消化不瞭。
“吵——”雲娘一直在外面轉悠,腳跨進大門的第一步,一個踉蹌,發出比念夏更加驚駭的叫聲,少瞭嬌俏帶著婦人的粗糙。
頓時間,鄭念如想當沒聽見都不行瞭。
鄭念如一把掀開瞭被子,想要挪步過去的拂冬立刻不敢瞭,趕緊伺候自個郡主。剛才念夏喊誰的名字,誰在哪裡?
南門宇?那小子真的不要命瞭,不想活瞭?拂冬一想,瞬間覺得如今的南門宇怎麼也不能用小子這個詞來形容瞭,高大壯碩,氣息蓬勃,像一隻剛成年的獵豹。
拂冬想著不可能,太子殿下的人在,別說那南門宇,就是一隻蒼蠅也不敢飛進他們院子來,而且,那南門宇現在是死是活都難說。
雲娘雙手顫抖,剛才腳指頭踢在瞭門框上痛地她幾乎要罵娘,可是四殿下怎麼在這裡?這是嫌還不夠亂麼?一樁事接著一樁事,沒完沒瞭瞭?
不是,這四殿下怎麼會在她們院子裡,這祖宗到底要幹什麼?
“祖宗,你怎麼在這?”啊,呸,雲娘覺得她傢祖墳上冒青煙也修不瞭能成為皇子的祖宗,於是就是去鄭皓元。
少年不動,頭顱埋在膝蓋裡,雙手緊緊將身體環抱住,紅腫的雙眼因為射入的陽光而難受,更難受的是心。
他為什麼要在這裡?為什麼要讓他知道這事情?為什麼?
少年不知道自己不忿的是什麼,傷心的是什麼,難過的是什麼。鄭淙元,為什麼是鄭淙元。
鄭皓元頭腦慌亂,自己那不可見的心思始終深深地埋藏在心裡,不敢說出來,誰也不敢說,他覺得如此的距離就是最好的。
可是。
就好像自己珍藏瞭許久的,連拿出來看一眼都舍不得的珍饈,擺在別人那裡什麼都不是。
鄭皓元不甘,不知道該生誰的氣。
不,他應該站起來,直接走到鄭念如面前,從她口裡親口說出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怎麼可能喜歡鄭淙元。
怎麼會?明明,明明那是他敬愛的皇兄,怎麼會作出這樣的事情來。難道是要置祖先傢訓都不顧嗎?明明,皇兄他可以有更好的選擇,這南鄭國,他想要什麼樣的女子不得。明明,他與堂姐的關系最好……
對,他應該站起來,直接去問鄭念如,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雲娘給瞭念夏一個眼神,眼下裡外面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再從她們院子裡出去一個四殿下,雲娘都不敢猜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簡直頭大。
念夏立刻明白瞭雲娘的意思,四殿下也隻有自個郡主能拿下,往日裡也最聽她們君主的話,所以,現在要快點解決麻煩,就得讓郡主出手。
鄭念如皺眉,扶恭來幹什麼?
好像這一輩子,扶恭並沒有做下許多殘暴不堪的事情,就算玩的有些過火的,比前一世比起來,已經是小巫見大巫。
“不像是今早來的,應該是昨日混亂的時候溜進來的。”念夏悄聲說道,又看瞭一眼外面。
鄭念如頓時揉瞭揉眉,她與鄭淙元的關系,沒什麼說不說的出去的。扶恭知道瞭也不算什麼大事。
雖然上輩子,鄭念如與鄭皓元並沒有多少交集,但是這輩子看來,鄭皓元並不像傳言中的壞,那些玩意也隻是不得法胡亂玩,得瞭她的指點,品味已經高瞭許多,所以她還是相信鄭皓元不會害她。
但也是個麻煩,畢竟鄭皓元是皇子,自然知道那祖訓。
鄭念如站起身,先前的不順此時也收斂瞭許多,畢竟有正事。
“扶恭——”鄭念如倚在門口,開口喊道。
少年聽到鄭念如的聲音,先前一腔的怒意,當面質問的想法一瞬間丟到瞭天外,瞬間猶如被踩住瞭尾巴的壁虎,立刻竄瞭出去,就要逃出院外去。可剛跨出去,長久蹲著那雙腿已經發麻,人直接朝著前面栽出去,啪的一聲摔在瞭地上。
少年從每一個細胞裡都生出的憤懣,為何要在這裡出醜,他不要呆在這裡的絕望頓時讓他忘記瞭疼痛,爬起來直接就朝著院門口奔去,還沒走出去兩步,杏雨已經一把拉住瞭少年,直接扛在瞭肩膀上。
“臭丫頭,放我下來——”鄭皓元踢咬撕,他不要待在這裡,昨天他為什麼不走,為什麼留在這裡,他什麼也不想問,什麼也不想知道,隻想和以前那樣。
鄭念如看著眼前的少年,有些搞不懂少年突然來的脾氣,歇斯底裡恨不得撕瞭杏雨,隻是杏雨力氣大,也抗揍,一時間奈何不瞭。
鄭念如朝著杏雨招瞭招手,杏雨將鄭皓元扛瞭過去,鄭念如開始不敢摸,可是平日裡,鄭皓元乖得就像小雞仔一般,所以壯著膽子摸向鄭皓元。
一瞬間,原先還踢打鬧騰的鄭皓元一瞬間安靜瞭下來,生怕自己一不註意踢到瞭鄭念如一般,下一刻,委屈已經全滿。
“哇——”的一聲哭瞭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