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縱橫阡陌今日傳回消息,反抗瞭兩年的西南盟軍已經被我鯤冥宮重創,兩個郡縣負隅頑抗的總督已被就地處決。”
坐在堂上高位的鯤冥宮主著一身紫衣,側身靠在椅子的扶手上,閉著眼,沒有綰起的長發遮住瞭大半張臉,露出一條略帶劍氣的英眉。下邊的人陸續來匯報的情況,這些似乎都沒有引起堂上那人的興趣,或許這也早在他預料之中,除瞭得到一句“不錯,做得好。”便就沒有瞭下文。
下邊有一個叫火鴉的人,在眾人之中頗為顯眼,一條刀疤從耳後延伸到脖前,左手還少瞭一根小指。此人善於揣測人心,功於心計,跟在上邊那位鯤冥宮主身邊已有兩年,對眼前這樣的事也是見怪不怪,有壞消息還敢來上報那肯定是活膩歪瞭。
畢竟也算瞭解一點鯤冥宮主不可猜測喜怒無常的性情,有時火鴉還能說上幾句宮主愛聽的,最近火鴉聽到一個傳聞,一番深思熟慮後特地上報:“主上,小的最近聽到瞭一個傳聞,說是前段時間臨淵山莊水林境之女墜馬而亡,後來竟被一個法師給復活瞭。”
這幾句話像是戳中瞭鯤冥宮主什麼,隻見他緩緩地睜開瞭眼,劍眉冷目的看著火鴉,“說下去。”
“是,聽說那法師擁有能將死人變活人的回魂之術,水林境的女兒從馬上摔下來當場死亡,因這水林境對法師有救命之恩,法師便施行瞭回魂之術將水林境的女兒給救活瞭。”
聽完之後鯤冥宮主瞬時神色大變,當即下達命令,“將那法師給本尊請來,要活的。”
火鴉頓時面露難色,“這……”
“嗯?這點小事也辦不瞭嗎?”
“不是,隻是那臨淵山莊一直自恃清高,從不把我鯤冥宮放在眼裡,這恐怕不太好請。”
“鯤冥宮的人任你調遣,管他是什麼莊什麼派,本尊隻要那個法師,陰白瞭嗎。”這就是一條死令,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都要完成的命令。
這就是鯤冥宮,為達目的可以誓不罷休,可以不擇手段,可以濫殺無辜,可以血流成河,在江湖朝野眼中,他們都是修煉異術的瘋狂邪惡分子。縱橫阡陌更是鯤冥宮的第一秘密殺人團,神出而鬼沒,江湖畏懼,整個九州朝朝局也被其攪得不得安寧。而鯤冥宮主傳聞中更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九州朝的丞相就是被他親手割下瞭頭顱。
火鴉領命後迅速齊集大批精銳人馬前往龍灣山,去請一個法師不過是他遮人耳目的說法,他真正目的是臨淵山莊。這次可是一次千載難逢得以表現的好機會,九州朝已經不足以為懼,但是江湖有些頑固派總是不肯向鯤冥宮低頭,就比如臨淵山莊。
臨淵山莊名氣最盛,又以臨淵劍法獨占一方,要是能將其鏟除,鯤冥宮必能令其它頑固派臣服,而後定能號令江湖,統領朝野,站上頂峰俯視天下,這就是火鴉的想法,也是大部分鯤冥宮人的想法。
而此時的臨淵山莊,還和往常一樣祥和平靜,全然沒有發現危險在靠近。這日,無涯的二嬸嬸做瞭新式點心,準備拿去給無涯嘗嘗,恰巧碰到臨淵落葵堂的送貨回來,二嬸的兒子水鴻天也在其列。
水鴻天見母親又做點心準備去看無涯,無奈自嘲道:“唉……我就是個受人冷落的孩子,送貨回到傢連杯熱茶也沒有,我的娘親還隻顧著別人傢的女兒。”
“耍什麼貧嘴,屋裡不留有你的麼,涯兒這幾日都不想吃飯,做些點心哄哄她。”
“你們整日都讓她待在無涯閣裡,她那被你們慣出來的刁蠻性子能吃得下飯嗎!”
“有你這麼說妹妹的,這次能醒來已經是萬幸,不得小心看著還讓她出去亂跑不成。”
“好,不說不說,我從山下帶回瞭不少新奇玩意,你一塊拿過去,她一定會歡喜的。”
“這還差不多,你自己拿過去給她。”二嬸說完提著食盒出去瞭。在去往無涯閣的路上,山腳的兩個哨子正以極快的速度一陣風似的路過二嬸,直往莊主的議事大廳去,二嬸喊都沒喊住,也不曉得是什麼十萬火急的大事。
無涯又在無理取鬧瞭,二嬸和莊主夫人哄瞭好久才肯聽話乖乖吃東西,後院是一片和樂,前廳卻是一片焦慮,哨子們已經把鯤冥宮帶瞭大批人馬前往臨淵山莊的事情上報,水莊主也早就收到瞭外地哨子傳來的急件,正為此事和各堂主商議。
臨淵山莊除瞭掌控全莊的水莊主,還有四大堂主,分別是山奈堂、落葵堂、木蓮堂和茯苓堂,這些堂都是以草藥名命名,畢竟臨淵當初是以藥草起傢的,所以百年來一直都保留著這樣的堂名,如今的臨淵山莊已不僅僅經營藥草,在一些都省的繁華地帶也開瞭藥鋪商鋪,還做著木料石料的生意。
落葵堂主和茯苓堂主都主張召集弟子們應戰,不管鯤冥宮因何而來也要誓死捍衛山莊,山奈堂主在省外辦事沒有回來,木蓮堂則希望先轉移部分人到安全的地方,把舞刀弄劍砍木斷石的人留下來應對即可,這得到瞭水莊主的認可,聲名狼藉的鯤冥宮殺人不眨眼,莊內的女眷還是先轉移到無人知曉的安全之地為好。
此時鯤冥宮瘋狂的縱橫阡陌殺手正不分日夜趕往龍灣山,臨淵山莊也進入瞭緊急備戰狀態,撤離的事宜早不宜遲,當天晚上水莊主就安排撤離的人從後山轉移,由水澤天帶隊從秘密小路走,有些人都還不清楚發生瞭什麼事,就得聽從莊主的命令匆忙收拾東西下山。水潤天和水鴻天本來也在撤離的人員名單裡,隻是他們都意志堅定要一起護衛山莊,絕不貪生怕死,絕不離開山莊。
水無涯的腳雖然好瞭,但走山裡的夜路還是不行,一路被人背著下山又背著上山,莊主夫人陳氏在後邊小心照應,水澤天在前邊探路。到瞭五更天,天還未亮,山林的霧氣和露水越來越重,大傢之前驚慌的情緒也漸漸消減,連夜的奔波和勞累讓澤天不得不安排大傢停下來休息片刻。
無涯在護送人的背上睡瞭一路,放下來休息時,睡醒瞭問水澤天:“二哥哥,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呀?”
“當然是帶涯兒去好玩的地方啦。”
“那為什麼要大晚上去?還帶著這麼多人?”
“等到瞭涯兒就知道瞭,涯兒要乖。”澤天摸瞭摸無涯的頭,一副寵溺的樣子看著她,就算在這樣匆忙慌亂撤離的路上也不忘來安撫無涯。
“二哥哥,那裡有個一閃一閃的東西在飛。”水無涯指瞭指不遠處在黑夜裡黑成一坨的喬木叢。
水澤天回頭看瞭看,“哥哥過去看看。”不一會澤天便回來瞭,雙手緊握著放到無涯面前,“猜猜是什麼?”無涯搖搖頭,水澤天張開手,一隻閃著光的螢火蟲正在他的手心裡爬動著,水澤天將螢火蟲放到無涯的手裡,“這是螢火蟲,會飛的哦。”
無涯小心翼翼地攥著,像得瞭寶貝一樣,轉身給坐在旁邊的莊主夫人看:“娘親,你快看,會發光的螢火蟲。”
“娘親看到瞭,不用捂這麼緊的。”莊主夫人說完轉而對澤天說:“你去休息會吧,涯兒我來照顧。”
不一會天就蒙蒙亮瞭,水澤天叫醒大傢接著繼續趕路,有人竟還不願意瞭,直嚷嚷著不走瞭,不陰不白要把他們帶到哪裡去,即便有莊主的命令也不走瞭,要回山莊去。澤天苦說無果,都怪他平日裡比較少插手莊內的事務,都是大哥水潤天管理莊內的事務多,此刻真是威信不足叫不動這群安逸慣瞭的人。
莊主夫人陳氏站瞭出來支持澤天,以莊主夫人的名義要求大傢繼續跟澤天走,然而大傢正僵持之際,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風驀然襲來,“哈哈哈……”一串邪魅的笑聲環繞四周,竟不知是從哪裡傳來的,“你們誰也走不掉!”
鯤冥宮的人馬已經來瞭到龍灣山,他們本想從臨淵的後山出其不意的進攻,沒想到在這兒竟遇到瞭撤離的這一群人。大傢是驚恐地張望四周,搜尋這聲音的來源,莊主夫人趕緊將無涯摟到懷中,澤天和幾個護送的漢子皆拔出瞭刀劍,小心應對。
“幾個婦孺,還不夠塞牙縫啊。”
“那就讓我先來磨磨刀。”
這對話不知從何處飄來,隻見一個全身穿著黑衣,戴著半副黑色面具的縱橫阡陌殺手,從他們眼前的一棵樹上一躍而下,“咔咔”眨眼間就抹瞭兩個壯漢的脖子。看著那瞬間倒地的屍體,汩汩冒出鮮血,二嬸當即就腿軟發抖瞭,無涯被嚇到大哭瞭起來,把臉埋進瞭娘親的懷裡。
這個現身的縱橫阡陌殺手背對著他們停下瞭手中的屠刀,本想先為上山大戰熱身,沒想到這群人竟這般不堪一擊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取下他們的性命,殺手停瞭下來像是在思考還有沒有繼續殺下去的必要,也或許在思考接下來要殺哪一個。
面對此情此景,水澤天提劍站瞭出來,保護大傢是他應盡的責任,並且他的劍法可是水林境親傳的,對付一個縱橫阡陌應該會有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