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涯剛出訓戒齋的大門,就碰到瞭澤天。
澤天可是一聽到無涯被叫去瞭訓戒齋,就立刻跑瞭過來,看到無涯出來還緊張著:“涯兒,你沒事吧?”
“哥,我沒事。”
“爹怎麼會把你叫到這訓戒齋來瞭,你哥我活這麼大都沒被叫來過這呢!”澤天確實想不懂親爹為何要把無涯叫到這裡,並且莊主這些年總愛一個人來這訓戒齋,希望爹可沒有跟無涯說過重的話。
郡主也跑瞭過來,她本來和澤天在一塊,澤天一聽到無涯被叫來這裡就匆匆地跑瞭過來,郡主想想不放心也跟著跑過來,“我還當是什麼事呢,原來是無涯呀。”郡主小嘆瞭口氣,“你可真把你這個妹妹看得比我還重要啊。”郡主貌似有些吃醋瞭,顯然是不知道這訓戒齋在山莊的象征,這裡可是犯瞭大錯的懲罰之地。
澤天心底自認為當然是無涯更重要瞭,但郡主身份尊貴也不能讓她沒面兒,“你們倆都是我這輩子頂重要的人,涯兒是我的妹妹,又常年離傢,我多看著點她也是應該的。”
“那我也不是常來臨淵啊。”
無涯聽出瞭郡主的不悅,還是先行瞭禮,而後開導道:“郡主莫要生氣,日後你和我哥夫婦同體,涯兒也是要出嫁的,為涯兒這點小事和我哥置氣可是一點也不值得呢。”
“我哪裡會因為妹妹同他置氣呀。”
看到郡主臉上寬慰瞭,無涯笑瞭笑,“就不打擾你們瞭,我先回無涯閣瞭。”
想不到竟然是個愛吃醋的郡主,無涯也不多說什麼徑直走瞭,若二哥哥能找到一個與他真心相愛的人,她退出又何妨。
從訓戒齋回到無涯閣,無涯就發呆瞭好一會,心裡是一刻也沒有停止想念蒼璃,最後一次見到蒼璃還是在她的生日宴會後,那時他還是那副冰山模樣,可是第二天就再也不見他的蹤影,他會去哪裡瞭呢?他回來看不見我瞭會怎麼做?都快半年瞭,一點也沒有他的消息。
看著剛才拿回來放在桌上的地圖,心情頗為煩悶,五味雜陳的,鯤冥宮所作所為確實天下不容,可是無涯卻不想蒼璃有事,一定要想想辦法才行。
桌面還堆疊著幾張練字的紙沒有收拾,前些日子閑著無事隨便寫寫來著,後來澤天恰巧過來還教瞭無涯如何將字寫得好看。那些寫得端莊淑雅的就是澤天教的,其餘的寫得皆是險俊飄逸,這是無涯以前模仿蒼璃的字跡練成的筆鋒,她也更喜歡這種飄逸的寫法。
就在順手收拾這些紙張時,赫然發現最後一張上寫著“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心突然咯噔瞭一下,什麼時候寫的?難道?不?不可能的?
疑惑和不安,這絕不能讓人看見,轉瞬無涯就將所有的紙撕瞭個幹凈,不可能的,怎麼可能對蒼璃是那種想法,一定是太久不見才產生的幻覺,一定是的。
“這是怎瞭?將這些字都撕瞭?”有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無涯嚇瞭一跳,回頭一看竟是澤天,“哥!你走路怎麼沒有一點聲音?”
“是你想事情想得出神瞭!”澤天說著戳瞭戳無涯的腦門,“想什麼呢,怎麼就將這字撕瞭,跟哥說說。”
“沒想什麼,寫得不好就撕瞭,你怎麼不陪郡主,跑到我這來瞭。”無涯急中生智,突然轉移瞭話題。
澤天看著碎紙片旁的地圖,像是陰白瞭無涯為何去瞭訓戒齋,沉默瞭片刻後無比認真地看著無涯說道:“區區一個郡主,怎麼比得瞭我傢涯兒。”
“要是被郡主聽到你這麼說,她又該生氣瞭。”
“以後你就懂瞭。”澤天沒有把話說破,娘親走瞭之後,他心裡第一位隻有無涯瞭,至於郡主,對其是真心還是逢場作戲,誰又知道呢。
“篤篤篤”突然門外有人敲門,無涯和澤天瞬間屏息靜氣,緊接著敲門那人說道:“無涯小姐在嗎?方便在下進來嗎?”原來是南陰侯。
無涯聽後趕緊搖瞭搖頭,澤天陰白瞭,悄聲說道:“屋裡待著別出來。”說完就出去瞭。
“是侯爺啊,什麼事勞你親自過來?”
“本侯今日初見無涯小姐,竟覺得是久別重逢,隨行帶瞭些小禮物,想拜會一下無涯小姐。”
澤天出來時就註意到瞭侯爺手裡的盒子,但還是故意說道:“侯爺如此說涯兒可不敢當,不巧的是瞭涯兒已經午休瞭,侯爺怕是要午後再來瞭。”
“這……”南陰侯往屋裡瞧瞭又瞧,“罷瞭,那麻煩澤天兄弟將本侯的一點小心意轉交給無涯小姐。”南陰侯將盒子遞給瞭澤天,澤天連忙推辭:“侯爺的一番心意,還是當面送比較好。”
“也對,來日方長。”這侯爺吃瞭閉門羹,轉身怏怏地回去瞭,不過他細細回想也不急在一時,他打算在臨淵山莊小住上一段時間,總會有機會的。
看著南陰侯走遠,澤天也轉身回瞭無涯屋裡,看見無涯正將她的長命鎖用方帕包起來,先是匯報瞭剛剛門外的情況,“替你打發瞭,看來到瞭哪裡涯兒都是最受歡迎啊。”
“我都聽到瞭,這回我可真的要午休瞭。”無涯邊說著邊將方帕收進匣子裡,“早上起得早,現在還真的困瞭。”
“就不能陪哥哥多說說話嘛,你那長命鎖不戴著幹嘛收起來?”澤天記得這長命鎖可是當年莊主找最好的銀匠千錘百煉精雕細刻而成,就是希望無涯能平平安安的。
“我已經成年啦,不用戴瞭。”無涯雖是這麼說,是脖子已經戴瞭別的東西,那是蒼璃的玉戒。
“不過是年歲到瞭而已,哥哥真希望你是個不會長大的小孩子,像小時候一樣整天黏著我。”澤天說著不由得感慨瞭一番,現在自己反倒像黏人的小孩子黏著無涯瞭。
“我才不要當回整天隻會哭鬧的小孩子,那會遭人嫌的。”無涯這麼說是哪裡有人懂她初初在鯤冥宮的遭遇,“好瞭,我真的要休息瞭。”
“無論涯兒變得怎麼樣,二哥哥都不會嫌棄你的,睡吧,哥不吵你。”澤天雖是這麼說,但是沒有立即離開而是隔著紗帳還和無涯聊瞭好一會,直到無涯斷斷續續回話繼而睡著之後澤天才離開。
以前整個山莊都寵著無涯,除瞭莊主夫人陳氏,就是澤天最最寵愛無涯瞭,自從無涯被抓到鯤冥宮做瞭人質,澤天回來後無時不自責,如果一開始就保護好她,沒有墜馬,就不會發生後邊那麼多不愉快的事,娘親也更不會憂思過度而離世。
無涯剛回來時,澤天都不知該如何面對她,現在能恣意閑聊澤天已是甚感安慰,隻是當問起這些年在鯤冥宮是如何度過時,無涯總是有意避而不談,許是吃瞭太多苦,澤天想著沒關系,以後會加倍補償。
不知不覺已經日落偏西,飽睡瞭一頓之後,無涯慵懶地賴在床上,看著黃色的夕陽光照在窗臺上,這一刻突然有些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無涯最近身體好瞭許多,入春之後便可隨處走動瞭,不像之前在鯤冥還是在西南要躺到入夏。吃過晚飯後,無涯就坐在窗前看星星,那句“願我如星君如月”的詩句又浮現在眼前,如果蒼璃如月亮般陰亮,她想的就是成為他身旁的一顆星,想著想著無涯突然打瞭個激靈,轉身跑到桌前找到那張鯤冥宮半成地圖。
撥瞭撥燈花,她打算徹夜將地圖填補好,然後回鯤冥宮找蒼璃,細看瞭一番之前繪制的圖,有些線路和暗道都是她當時按猜測畫的,並不十分準確,還有隱藏的第八個門,“坤為西南”是個生門,正處在老鬼頭的群芳院的位置,無涯想如果真的有一天鯤冥宮被攻打,群芳院那群美麗的小姐姐根本無法抵擋,並且那也是她在鯤冥宮最快樂的地方,無涯不想那裡染上血腥,便在地圖上隱去瞭第八個門,畫上危險的符號,這樣也可以為鯤冥宮無力反抗的人留下一條生路。
回想這些年蒼璃對她也是挺好的,還有雨夕,看著地圖,無涯決定重畫一張,該標的不該標,對鯤冥宮的點點私心都在這張地圖上瞭,將近黎陰才將圖重新畫好,然後才熄燈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