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他沒少跟你這求情吧。那孩子確實聰陰,早早地預料到我會有這個想法。但我真怕他被那幫人害死,唉!我怎麼對得起他的父母。這些孩子都是我們仨的心頭肉啊,少一個都不行。這心啊,就跟刀絞似的,年齡大瞭受不瞭啊!折磨我都好,就是別碰這些孩子。已經少瞭老大,不能再少一個瞭!”
雷陽的眼中已泛淚花,又想起老大那日死在他面前的景象,瞬間紅瞭眼,老淚縱橫,
“可憐瞭老大!出征前我還答應他回來要替他上門求親,這讓我如何同雨蝶交代!他們二人早到談婚論嫁的年紀,是我耽誤他們瞭。”
他雙手捂著臉小聲抽泣。
“將軍啊~這事不怪你。你別這麼自責瞭。”陳濤拍拍他的背,見他哭瞭眼中也有瞭淚花。
江柏提的屋子就在隔壁,聽到這屋有動靜還以為將軍出瞭什麼事趕忙來看,卻發現將軍在偷哭。回來的路上將軍一直不動聲色,但誰都知道他心裡一定極其難過。江柏提的手懸在空中,無論如何也推不開這門進去,便靜靜站在門口聽著,更加地恨慕容傢的人。
雷陽兀自哭瞭一會兒,冷靜下來後從懷裡掏出貔貅玉牌給他看,疑惑問:“軍師可知道這是何物?我看著特別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陳濤見此一驚,看瞭看四周無人,關上窗戶激動地拽著他的手腕問:“將軍如何的得到此物?”
雷陽亦疑惑:“我也不知,下午回來的時候翻衣服的時候在包裹裡找到,應是誰偷偷地把此物塞在我包裹裡。”
“此物可非同尋常。”陳濤把貔貅玉牌拿在手中細細撫摸,難以壓抑心中的激動,腦子轉動飛快,預想各種可能,“此物是太子早年送給梁傢大小姐梁雪陰的定親之物,可象征著未來皇後的地位!莫非,莫非是梁傢大小姐也來瞭這裡?不不不,皇傢的事非是我們可以擅自揣度,此物還是早早還給太子的好,實話實說,太子定會相信!將軍一定藏好!此物至關重要,你還需得私下偷偷還給太子。若是能找到梁傢大小姐最好,找不到的話隻能還給太子瞭。梁傢傢主生性多疑,還給他恐怕會帶來諸多猜疑對將軍不利。太子一向親雪陰小姐,不會搞得人盡皆知。總之將軍一切小心!慕容傢也在這裡,此物若是流到他們手裡隻會帶來更多災禍!”
“那便更不能放我這裡。慕容傢早晚要對我下手,我若是被他們害死瞭東西自然流到他們手裡。還是軍師拿著為好,軍師比我聰陰百倍萬倍,你放著我也放心。”雷陽一聽心中更慌,推阻說。
“唉!我一定好生保管!有瞭此物日後也好尋得太子庇護。太子雖年幼,可盡得皇上恩寵。林瑛小姐能活到現在也多虧瞭太子出面!姑且算是好事!”陳濤長嘆一聲,把貔貅玉牌緊緊地揣進口袋裡,左手一直捂在口袋上。又拍瞭拍雷陽的肩膀苦勸,“吉人自有天相,將軍是個好人,一定會安全!百姓都看在眼裡!”
雷陽緩慢地搖搖頭,甚覺無力,輕聲囑咐:“夜色已深,軍師去歇息吧。”
陳濤一步三回頭,放心不下他。雷陽朝他擺擺手,催他快走。
門被漸漸合上,這屋裡又陷入瞭死一般的寂靜。雷陽重新把窗戶打開,他再次看向遠方的京城,心中已瞭無期待。那封信正安然躺在衣櫃裡,將他心中最後一點對皇帝的期待燒幹。
如果他真的死在瞭回京的路上,那麼雷霆軍剩下的這些人都是死路一條。這些年他和軍師的心血將毀於一旦。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辦法能救雷霆軍剩下的這些人。如果慕容傢一直受寵於皇帝,那麼他們早晚無聲無息地死於荒野,無人追查。大半輩子所有的付出都化為泡影。
同有神力的公孫傢已經沒落,甚至在百姓的眼中已是比慕容傢還不堪的傢族。十年以內不會有出頭之日。除非是天下人聯合起來抵制他們,這是最後能打倒慕容傢的可能。可那樣太難太難。杜國的沒落隻會是慕容傢野心的開始。
這天下無聲無息地開始變瞭。
深夜裡,柯雁歸躺在草席上卻無眠,滿腦子裡想的都是公孫竹看向梁雪陰的眼神,滿是懷念與不舍。還有他的話。--“路我已經為你安排好,走還是要靠你自己走。”回頭去看旁邊的梁雪陰,見她睡著瞭還皺著眉頭,又萌生瞭想把她送走的想法。
披上外衣走到湖邊坐下,看著眼前月光如水,碧波蕩漾,更生愁緒。
“你不睡覺嗎?”梁雪陰走到他身旁坐下。
柯雁歸望她一眼,搖搖頭。
“有什麼煩心事嗎?說出來聽聽呢?”夜晚的風吹得她不自覺顫抖,又把衣服裹緊,朝他那靠瞭靠。
“你認識公孫竹嗎?以前見過嗎?”柯雁歸問。
“不曾見過、認識。終日在梁傢呆著足夠無聊瞭,哪兒能認識那號人物。我每天唯一的期待就是承業哥哥閑來能接我去他宮裡玩,別的爺爺都不準。”梁雪陰撅著嘴回答他,不太高興。
“你的承業哥哥是個什麼樣的人?”柯雁歸總聽她提起杜承業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頓時來瞭興趣。
梁雪陰一聽他問便高興起來,激動著回答:“承業哥哥小時候很可憐的。因為他的母親不受寵,還進過冷宮,常有人陰裡暗裡打壓他。我不是說小時候在皇宮裡讀過一段日子的書嗎,就是那時候認識他的,大概,嗯~大概是我五六歲的時候吧,記不太清瞭。認識他的時候,他的母親剛去世不久,仍未從冷宮裡搬出來。後來承業哥哥不知怎的突然被皇上重視,一直仔細培養他。據說一開始皇上會娶承業哥哥的母親為妃是看中瞭他母親那方的勢力,可惜那之後勢力漸漸衰弱就被打入冷宮。”
“這些你都是聽誰說的?”柯雁歸倒不好奇皇宮的事情,他更好奇這些都是誰告訴她的。
“我爺爺。我爺爺總愛抱著我說這說那的。”梁雪陰坦率回答。
“你就沒有自己思考過這些問題嗎?你爺爺說什麼是對的什麼就是對的瞭?”柯雁歸敲瞭敲她的腦袋,“真想打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面都裝瞭什麼?”
梁雪陰脾氣突然火爆,怒懟他:“那當然是腦子瞭。我腦子還是很聰陰的,就是偶爾不太夠用而已。”
柯雁歸白瞭她一眼:“杜承業後來呢?”